“陛下!”右大歙渠黷弦出班叫道,他是主掌戰事的主要將領,他最擔心單於為呼衍部這個嫵媚的妖精所迷,便急忙說道:
“陛下,本將以為,左鹿蠡王言之有理。漢軍四路齊出塞,涿邪山一路雖然退兵,然祭肜乃一代名將,鮮有敗績,退兵或有詭計。耿秉、來苗亦大漢名將,兩路行蹤同樣詭秘。現呼衍王近三萬眾旦夕落敗,寒冬馬疲,吾大軍五萬眾亦未必能勝之!小王以為,吾軍以逸待勞,乃正當其時也!”
“臣也以為不可冒進,當年教訓不可忘也!”左賢王優留也道,“漢軍遠來,再過月餘必退,彼時再進,收複蒲類兩國定有把握!”
“一派胡言!”左大當戶漸邪祟高叫一聲,斷然打斷左賢王的話,“諸君欲亡國耶?漢軍四路盡出,然白山一路乃是主要攻擊方向。現呼衍王兵敗陷入白山,吾軍離白山不過二百裏,不過一日行程,焉有見死不救之理。白山丟失,則西域必失,吾右臂已斷,困守漠北,久必亡國也!”
漸邪祟是異姓重要輔臣,年已七旬,這一職位世代由蘭氏名族出任。他位高權重,是兩朝重臣,在朝中威望甚高,一言九鼎。他扶持王子優留任左賢王,形同太子,為左鹿蠡王屠耆烏所痛恨。此時,左賢王優留見老輔臣動怒,便知道自己說錯了,便不敢頂撞,黯然站到一邊。
倒是左鹿蠡王屠耆烏高呼道,“老匹夫欲咆哮王帳乎?!”
言畢,倉浪一聲將腰刀抽出半截,又哐當一聲插進鞘內,高聲喝道:“汝就一書呆子,豈知戰陣之險?漢軍北出,謀劃已久。主將乃當世名將竇固,出白山是誌在必得,吾豈能阻擋?難道汝忘了當年衛青、霍去病乎?”
“滾下去,屠耆烏休得無理!”蒲奴單於喝退左鹿蠡王。
漸邪祟氣得渾身哆嗦,他以手捋著胡須,然後指左鹿蠡王喝問道,“王子手握重兵竟然為漢人所懼,奇恥大辱也。王帳之內,知無不言,汝阻言路,莫非猶存狼子野心乎?”
“汝找死……”屠耆烏一直暗中與兄長優留爭奪儲君之位,此時被老輔臣說到痛處,便暴跳如雷,欲衝出班列拚命,為左骨都侯鐵魯撼、郝宿王勒都爾兩人死死抱住。
左丞相圖莫且也出班道,“陛下,左大當戶言之有理,左賢王與左鹿蠡王也不無道理。臣以為,當今之計,當固守金微山,並派出一將,隱秘前出疏榆穀。先探聽到呼衍王動靜,再定策不遲……”
於儲見避戰之議漸占上風,心裏著急,便也直接獻策道,“陛下,此戰吾軍不能敗。否則,南匈奴、鮮卑、烏桓必群起而攻之。臣以為當務之急,是大軍直出疏榆穀。竇固用兵,從來正奇相合。襲占蒲類城者不過奇兵,兵不過三千人。此時吾大軍壓向疏榆穀,定可一戰而下蒲類城,呼衍王則無虞矣!”
於儲是貴人,掌王族及單於繼承議事,地位尊崇。他是漢人,其父曾是盧芳舊部。漢朝建武初年,盧芳割據北地郡,於儲之父在盧芳手下擔任百騎長。後來,盧芳與漢朝河西大將軍竇融的河西軍經多次血戰,最終被趕至漠北投靠了匈奴人,於儲年長後便加入了左賢王的右部,並因戰功成為單於倚仗的貴族。
往常每有大事,蒲奴單於都會聽於儲獻策。現在,於儲力主兵出疏榆穀。可蒲奴單於卻結束帳議,“眾將說得都有道理,左丞相圖莫且言之有理。命左鹿蠡王在金微山布防,確保燕然山駐牧地安全。命左賢王即派出得力大將,率斥候偵測疏榆穀和白山中澗道,務必找到呼衍王消息,再做定奪。命花芳速回涿邪山,令皋林溫禺犢王做好準備,隨時準備側擊攻擊燕然山之漢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