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威服於闐(1 / 2)

“喲喲……喲喲喲——”私來比身體隻能跪在席上,身子趴在案上,剛想欠一下身,老屁股便疼得直抽涼氣。

總算躬了下身子,私來比才歎息一聲道,“唉,都這樣了,於闐還能自處麼……大使,其實於闐人不恨大漢,是怕大漢皇帝不憫於闐人。如大使所言當真,大漢果真再設都護,下官定勸國王遠匈奴而歸大漢!”

“如此甚好!”班超道,“請丘譯長陪國相飲茶,本使親送大禮於國王!”

言畢便提著法師人頭,走出屋外翻身上馬,淳於薊帶著眾將、刑卒們一身甲服,策馬飛跟著班超衝出館舍。館舍轅門外的拴馬石後,靠牆坐著幾個乞討的小叫花子,見一彪人馬呼嘯著衝出轅門,嚇得驚慌地一齊站了起來。

班秉扭頭看了一眼,其餘幾個小乞丐都嚇傻了,隻有一個頭戴破氈帽、個頭稍小的小乞丐與班秉目光對視後,便刺溜一下驚慌、倉促地縮進眾人身後!

漢使團直趨王宮,沿途於闐國吏民、商賈、乞丐等見是漢使團提著三顆人頭而來,都嚇得皆跪於塵土飛揚的街道邊。到了王宮大門前,宮門衛兵也僵在一邊未敢阻擋。刑卒們潮水一樣湧進,瞬間便占領了王宮大殿。

王宮正殿內的帶刀衛卒們被逼進殿內,有的想往門外衝,被漢使團士卒們連斬數人,剩下的人再也不敢亂動了!

王宮正殿與館舍內的虞公殿一樣,起於高台之上,下層是黃色的夯土牆,上麵是純粹木質大殿,氣勢巍峨。廣德與王妃南耶盛裝坐於大殿王座之上,正與輔國侯瞿羅渥、左將軍訖耶、右將軍尉遲霸、左都尉伏闍屠、右都尉尉遲矽等於闐國高官一起,在等待法師取馬來,好一起至寺院祭祈。

忽然宮門外呐喊聲起,隻見漢使團士卒一陣風一樣包圍了大殿。班超則帶著淳於薊、胡焰、蒙榆三將,提著三顆血淋淋的人頭進入殿堂。這一幕太過血腥、太過震撼,麵對殺神一樣的班超和淳於薊,君臣不禁嚇得一齊跪於席上。

班超將法師人頭“咚”地一聲擲於國王案前,懷抱重鐧厲聲道,“國王和各位大臣,可識得此頭?”

“啊——”看著案前席上的三顆人頭,廣德與王妃嚇得從坐床上蹦了起來,王妃南耶則尖叫出聲。眾臣也嚇得不輕,國王廣德雖然驚惶,但麵對班超的詰問,還是戰戰兢兢地道,“此法師之首也,小王……小王……自然認得……大使既來出使,是欲結兩國之好,何故濫殺……於闐……人耶……”

“濫殺?!”

班超怒視國王,聲色俱厲,“本使奉帝令出使西域,本不欲殺人。然為禍首者,法師也。名為取吾馬,實以代吾頭。法師既欲取吾頭,而國王允之,莫非國王是欲害漢使,而絕吾大漢乎?!”

班超義正詞嚴,駁得國王與王妃、眾官啞口無言。老巫師真是太混蛋了,以漢使馬代漢使頭顱,這與殺漢使頭何異?這不是送話柄給漢人麼?自覺理虧,君臣隻得叩頭謝罪,靜待漢使處置。班超抱著鐧在殿堂上走了一圈,才轉身對嚇得麵無血色的廣德與王妃道,“怨有頭債有主,本使也不想追究了。國王、王妃可安坐,各位大臣也請起身。嘟哮郅國師勾結北匈奴使團,欲害本使,罪不容赦,然與國王與諸位大臣無關!”

廣德和南耶哆哆嗦嗦地坐下,各位大臣仍跪於席,班超東向坐下,朗聲道,“北匈奴人奴役西域諸國六十餘年,今大漢皇帝欲擊破匈奴,讓各國不受匈奴人盤剝、役使,故派吾為使,來到於闐已數日。然國王仍欲在大漢與匈奴兩國間取巧,國師嘟哮郅勾結匈奴使團,欲害本使,莫非國王畏匈奴而果不畏吾大漢乎?!”

“小王……愚懦,請大使恕小王不智之罪——”眾臣都不敢接話,國王廣德雖然尷尬窘迫,卻依然露出狡詐本性。他看起來就像一隻狡猾而嗅覺靈敏的老狐狸,知道適時抬高價碼。聞班超言便抬起頭強辯道,“西城有北匈奴使團監國,於闐河畔有鷲巢守敵相逼,石亀據莎車兵萬五千人已臨皮山境,蘇毗女國秋末冬初定又下昆侖山來寇擾,而於闐國內持續大旱餓民遍野,吾是上下左右為難哪,非小王不願向漢,實不敢為亦不能為也!”

廣德雖然說的是實話,但他的心態班超一清二楚。於是班超直言道,“春時漢軍征白山,北匈奴大敗!今秋明春,漢軍定然再征白山,擊破北胡就在眼前。鷲巢之龜茲士卒已盡為吾滅之,張望在寧彌城聞鷲巢陷便已倉皇北遁。石亀不過區區萬餘人。於闐有國兵二萬五千人,因何懼之如虎哉?蘇毗女國,化外之國,難成氣候!本使以為,國王所言不能為或不敢為,不過托詞爾!”

“大使,小王所言並非托詞……”心思被人洞透,廣德略微愣了一會兒,但他又爭辯道,“倘若大漢在沙海之北設都護,阻北匈奴,護佑西域各國,於闐國定然重附大漢。現舉國吏民恐懼者,莫不是擔憂漢使東歸也。倘若漢使一走,匈奴人、龜茲人、焉耆人必重來,到那時於闐人將血流成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