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羊同古國(1 / 2)

蘇陶耶端起骨爵躬身道,“昔吾祖王曾與周穆王相會在北山(注:即天山)瑤池之上,也曾親至長安甘泉宮,為孝武大帝慶賀壽誕,成為千古佳話。今蘇毗有難,副使親至昆侖,妾甚感榮幸,請副使與眾將滿飲此爵!”

說著,便優雅地一飲而盡。淳於薊與蒙榆躬身還禮,眾將滿飲一爵後,淳於薊問道,“幾個月前,漢大使班司馬曾派寒菸使蘇毗,寒菸現在何處,因何不隨小女王來見本副使?”

小女王聞言,美麗的雙眸驟然籠罩一層水淋淋的雲霧,她的小女蘇陶律在淳於薊案上攤開一幅精致的羊皮地圖,小女王指著圖稟道,“寒菸使節來蘇毗後,通報了大使將來西域的消息,女王與吾即決意歸順大漢。寒菸來後第三天,南羌國(注:漢史書稱羊同國)左國尉百鵠?通岡率大軍攻陷吾女兒湖畔營地。當時,蘇毗四哨人馬均被戰敗,僅剩吾手下不足一哨人馬,約千餘人,國危矣!”

“就在吾準備拚死一戰時,寒菸主動請纓,率領左千騎候濡四灞、右千騎候濡洄加兄弟,翻越神山潛入山南,連著四戰,擊殺南羌五員大將,百鵠?通岡不得不退出女兒湖,逃回崗仁波齊神山(注:即今岡底斯山脈)山南。蘇毗躲過一劫,可寒菸卻引來了麻煩。一個月前,北地五個高人登上昆侖山。寒菸看到危險,便帶著蘇薑、於薑和十幾名手下突然離去,再不知去向!”

“不知去向?”蒙榆急問道,“寒菸臨行前莫非什麼也未說?”

蘇陶耶道,“寒菸夜裏來吾處,命吾速派人至於闐,向大使稟報昆侖軍情。並說,丙寅月己卯日(注:即陰曆十二月二十四日),南羌將聚大軍再犯蘇毗,蘇毗有亡國之憂。如大使庚戌日前不至昆侖,蘇毗必亡……說完,她便帶著手下人隱進了深山,從此再無消息!”

“丙寅月己卯日?!”淳於薊勃然大怒,冰冷的目光如劍一樣直刺濡洄加,“南山侯所言果然不差,汝該殺!不是說乙醜月庚戌日(注:即陰曆十一月二十四日)麼?呼衍獗冬春幾月必攻於闐,汝竟然誑吾上山?!”

“混蛋——”蒙榆飛起一腳將濡洄加踢翻,忿然斷喝道,“汝逼之甚急,致吾等倉促上山,如不是南山侯傾力相救,副使險丟性命。大膽狂徒,究竟是何居心,說?!”

連一向穩重的梁寶麟都勃然變色,宋騫、謝檀、韓煢、馮蓁四個竇氏門客出身的好漢則一起翻身而起,四把寒光閃閃的寶劍指向濡洄加!

帳內風雲突變,濡洄加嚇得跪地叩首不敢言,蘇毗國眾臣都驚訝得目瞪口呆。小女王趕緊躬身道,“將軍勿怪,是吾令其說早一個月。”見淳於薊怒形於色,她便解釋道,“副使見諒,吾是怕蘇毗支持不到那一天啊!”

小女王女兒蘇陶律則嬌聲補充道,“寒菸公主還說,‘北地高人衝吾而來,與女國無幹。汝母女二人不必管吾,漢使是吾阿翁,從小最疼吾。隻要大使或淳於薊將軍有一人能來昆侖,便能找到吾、解吾於危難。也隻有大使或副使來昆侖,才能擊敗南羌人’。說完這些話,寒菸便走了,再未回來……”

淳於薊聞言臉色稍緩,梁寶麟呶一下嘴,宋騫、謝檀、韓煢、馮蓁四將才收了劍回案坐下。蘇陶耶分明在替情人遮掩,這讓淳於薊心裏隱隱厭惡這個精明、嫵媚的婦人。但這念頭也就一閃即逝,寒菸躲避的這個“北地高人”定然便是呼衍曆,這讓他又憂上心頭!

從永平五年與呼衍曆在崤山下交過手起,整整十多年過去了。就象一個惡夢,這個魔頭象鬼魂一樣一直在中原、河西和西域四處縈繞飄蕩,揮之不去。此時的淳於薊有一種感覺,呼衍曆的巢穴一定便在西域某處,且離寒菸不遠,他在靜靜地盯著班司馬、權魚和寒菸!

想到眼前撲朔迷離的局勢,淳於薊放下呼衍曆,迅速了解當麵敵情,“據吾所知,南羌又叫羊同國,國大無窮且人皆信佛,已與西王母國和睦相處上千年,何故突然與蘇毗女族兵戎相向邪?”

小女王蘇陶耶稟道,“正是正是,吾國素稱羊同為南羌國。羊同曾與西王母國交好,兩國均有數千年曆史。西王母國分成無數小國後,蘇毗女族一分為三,一部居於蔥嶺以西為西女國,一部退入漢朝西南夷地為東女國,吾部則退入昆侖山上為蘇毗女國。數百年來,吾部素與羊同國兩不相犯。羊同由十八國結盟而成,有部族十八萬戶,地域遼闊,人口眾多,威震蔥嶺東西。”

“羊同人信雍仲本波佛教,雍仲本教乃辛饒彌沃佛(注:為釋迦牟尼佛前世“白幢天子”之師)所傳之如來正法,有一萬八千年曆史。‘雍仲’意為‘和諧永恒、世俗無滅’,以‘卍’為標記。羊同人信佛向善,素與蘇毗女國交好。然而,大月氏國出蔥嶺西奪大夏國後,建貴霜強國,羊同蔥嶺以西諸部盡失,現退縮神山以南峽穀之中。近年不知為何,又出神山向北奪吾山巒,逼女族歸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