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陶耶輕歎一聲,“唉,吾不怕露家醜,盡告將軍罷!”
見淳於薊麵帶疑問,她說道,“女王本有兩親女,都是祭師,姊姊蘇雪耶被封為小女王,妹妹蘇溫耶被封為南山侯,封地在女兒湖以南之南山部族。蘇溫耶心懷不滿,七年前設計害死蘇雪耶一族百餘人,欲奪小女王之位。此事後被女王查實,蘇溫耶南山部族被剮殺七百餘人祭神鳥(注:蘇毗國以鳥為神,素有以屍肉飼鳥習俗),她自己則被罰到山北部族為酋長,並被勒令永遠不得越過昆侖山北!”
淳於薊大驚失色,他嚴厲地看著這個已到要緊時刻正麵如桃花一般的嬌豔女人,雖然情濃正噴薄而出之時,可眸子中那份少有的清醒和鎮定,令他詫異,更令他找不到懷疑她的漏洞。
“王姑已亡,那救吾者又是何人?”淳於薊不想陷入蘇毗國的宮廷之爭,便又問起他百思不解的問題。
“嗥……定是蘇溫耶易容而為……”蘇陶耶劇烈喘息著、戰栗著,她如狼一般昂首嗥叫一聲,這才又癱倒無力地道,“濡洄加……帶……帶使團上山過速……副使病重,蘇溫耶倉……促之間,隻得隻身快速前往相救……”
淳於薊聞言心裏不禁陣陣膽寒,原來自己上山後的狼狽狀,盡在蘇溫耶眼中,而整個漢使團後軍小隊竟然毫無覺察。見他病重奄奄一息,便化身王姑相救,再至行轅,以藥石祛毒!
可這怎麼可能,溫柔如水的南山侯蘇溫耶,淳於薊怎麼也不能將她與弑王簒位的邪惡祭師聯係起來。但蘇陶耶接下來的話又讓她不能不相信,“蘇溫耶仍是處子,將軍可是她第一個男人,知道這是為何哉?”
這正是淳於薊想搞明白的,“為何?”
蘇陶耶平靜地道,“蘇溫耶被封為南山侯起,便在神靈麵前發下誓言,隻有找到能助其登上王位的真男人,她才會獻出自己的初夜。也正因為這個誓言,女王傷透了心,令其終生不得過昆侖山!”
淳於薊直視著那雙如夢如幻、似水似霧、深潭一般清澈的眸子,“現在吾成了她心目中的那個男人,汝怕不怕?”
蘇陶耶卻將他掀翻,並再一次翻身將他壓在身下,她那性感嬌豔的紅唇瞬間便將淳於薊一張大嘴堵住,兩人恩愛繾綣一般,她充滿愛意地看著他道,“汝的眸子告訴吾,汝也是吾男人,是蘇毗女國保護神,吾還用怕南山侯嗎?”
已經快到啟程之時,蘇陶耶毫不避諱地起身穿衣。見淳於薊躲在被中根本不敢看一眼,便咯咯地嬌笑出聲,扭著兩瓣白晰圓潤的翹臀,驕傲地走進左側的帷幔後麵。
淳於薊趕緊用羊毛氈被裹著腦袋,將那白花花的一片擋在視線之外。
“唉——”黑暗中他悲哀無奈地歎息一聲,心裏湧上陣陣濃濃的愧意。他是墨俠,向來視情義如天地,那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可現在卻越發找不到自己了,上昆侖之前他隻有一個女人,那就是俏麗如仙人般的薛雲兒。自上了昆侖後短短十餘日,他已經難忘救命恩人蘇溫耶,現在又與心機深不可測的蘇陶耶糾纏不清!
起床從後帳走到前帳一看,小女王蘇陶耶似乎什麼事也未發生過,帶著女兒和眾臣,正笑吟吟地看著他。蒙榆神采奕奕地走了進來,兄弟二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便靜靜坐到案後。
見眾人一臉欣喜的神情,低首躬立帳門旁的濡洄加討好地道,“蘇毗人登山之前,喜飲雪蓮老參蟲草紅花藥酒。雪蓮、老參、紅花長於昆侖山巔,氣憋寒冷,十分珍貴。蟲草集天地靈氣,夏為草露出地表吸收陽光雨露,冬為蟲鑽於地下躲避寒冬。飲雪蓮老參蟲草酒,可不畏山高路險……”
一頭披散的長發遮掩了濡洄加額前的烙痕,但淳於薊分明感覺,蘇陶耶臉上露出複雜神情,眸子中隱隱潛藏著濃濃殺氣,這讓他隱隱為南山侯的安危憂慮!
此時天已亮透,刑卒們都已經起來了,每人臉上疲憊的神色已經消去,與攀登昆侖山時的情景判若兩人。眾人迅速朝食,等朝食畢,女國的侍女們又讓眾人飲了藥。此時,氈房已經撤淨,無數犛牛都已經駝好家當,整裝待發了。在眾人收拾行裝的機會,蘇陶耶母女陪著淳於薊在盆地內湖畔轉了一圈。
這一轉,兩人都大吃一驚。
盆地很大,方圓怕有一二百裏。蘇毗人跟隨蘇陶耶來迎接漢使的有四五百族人,僅占了盆地一角些許地方。盆地四周都是高聳入雲的雪山,盆地內小溪縱橫,水草豐沛,長滿矮樹、荊柳和半人多高已經幹枯的茅草。
天上白雲飄飄,寒風陣陣,蘇毗女族的牛羊均被圈在盆地一角,草叢中無數野犛牛、野羊、野驢等動物,旁若無人地悠閑啃食著枯草,一派詩情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