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不是我家人寫的。有人要把我騙回去。”
孟知年眼神很平靜,把書攤在膝上,托著削尖的下巴,薄薄的唇甚至有點翹起。
“是我寫的。”
“我命人寫的。”雲淡風輕,語氣好似那日分手時一樣。
潘筠沒說話,覺得自己脾氣有點上來了。雖然性子和緩,但終歸也有脾氣,寫瓊玉重病,雖然是假的,但這用意未免不好。又何況幾日裏來回奔波,幾乎一刻不停冒著火,一番擔心給這樣一耍弄,盡然化作惱怒,於是沉默了兩秒,扣住孟知年的手腕:“為什麼這樣寫?”
孟知年甩開他的手,悠然地站起來,也不穿木屐,就赤腳踏在地毯上:“不想讓你留在這兒。”
“懶得見到你。”
潘筠緊緊盯著他,忽然覺得真是什麼都變了,連孟知年也可以變得這般不可理喻,跟記憶中乖巧安靜的樣子判若兩人。
“你真有些變了。”潘筠道,心裏覺得難過。
孟知年回頭:“那麼你呢?”
“你從前可曾這樣遇事不找我商量,直接出賣我?”
潘筠道:“我是為你好,忤逆皇甫君不會有好結果,到時隻怕不是遠調就能了事。”
孟知年笑了聲,心給那話鋸著,片刻道:“那就滾出去吧。”
潘筠喚他“知年”,但說的是:“若有一天你真的要這樣做,我不會留情。”
孟知年聽了一呆,都不相信這是潘筠說的。往日這樣溫和,忽然絕情起來竟也如此幹脆,原來底線就這些,情誼也就這些嗎?有點冷笑了,壓抑許久的情緒終於發作起來,眼神淩厲地就走上幾步:“你不必等,我確然已經做了。”
潘筠站住了,慢慢回過身。
孟知年就和他對視著,眉目淩厲得莫可逼視,又森冷無比:“我是不同以往了,你以為我為何要到星羅來?為何要支開你?”
這張臉真的陌生了,完全沒有見過。潘筠目光凝著:“可是真的?”
孟知年“哈”的笑了:“我說真的你以為我騙你,那何必再來找我?”
潘筠沉默,孟知年冷笑,彼此都憋了氣悶,憋著傷心,話趕話的激著就一觸即發了。
“跟我回去。”潘筠木著臉,突然伸手疾扣他的手腕!孟知年豈會就範,湧身躍起劈掌打他胸口,潘筠手掌成爪跟著向上,兩人手腕交擊,瞬間幾下擒拿對拆流利無比。這是少時習練慣的,還是潘筠教他的,孟知年心裏一痛,手臂被他雙掌扣住,潘筠近身看著他,還是那句:“跟我回去。”
這時氣怒極了,孟知年哪還理他,手臂一沉左掌擊出直取他麵門,潘筠雙掌放開向旁一閃右側欺近,本以為赤手空拳,誰知孟知年袖中竟露出一把精鋼匕首,明晃晃一道光紮過來,潘筠幾下猝不及防險些給刺中肩頭,歎一聲道:“真不留情嗎?”手勁加重搶他手腕奪刀,孟知年原本功夫略遜於他,緩得一緩給搶中了,心一狠順勢猛刺過去,想迫得他退開抽身,但潘筠一加勁竟生生把他手臂向上翻轉,孟知年頓時痛得臉色發白,一奪不下僵持住,狠聲道:“你便殺我,永絕後患,從此安枕無憂!”
潘筠聽了,心底歎道我怎會真的殺你,但手上片刻不停把刀奪下,轉眼又拆得十餘招,兩人身上都中了些拳腳,但潘筠念著他最近身體欠佳一直未下重手,這時見孟知年左手起勢又將纏鬥下去,看準他身後是牆壁,霍然一掌使上五成力平推而出,孟知年輕身躍起到中途,再避不過了,倒退出去重重地撞在牆上,呯然一聲玉簪掉落在地上,鬆挽的長發瀑布般披散下來,人也滑落,勉力站住腳跟,心口撞得狂跳,頭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