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天譴抬起他的麵頰,四目相對,深切道:「也會如此選擇,你是我們的四弟。」
「兄弟隻是一份私情。」鬼伶仃回摟住他的腰,「請二哥答應鬼伶仃,再不可如此……阿鼻地獄島可以沒有『十殿無間』鬼伶仃,卻不可沒有『罪劍』問天譴。」
「四弟……」
問天譴本想說點什麼,可在凝視到那雙明澈無比的眸子時,自然而然體會了那片坦然輾轉的心意,也就頷首保證:「吾答應。」
流轉的視線,交織的感情,就在彼此倚向對方的那刻,外麵傳來一陣扣門聲。
問天譴與鬼伶仃迅速分開,看了看對方,不覺露出釋然的笑,手仍是握在一起。
推門進來的是仙靈地界的柳神官與楓神官,楓神官見問天譴醒來,問道:「二島主身體如何?」
「吾已無事。」問天譴致意。
「二哥,此次多虧了仙靈地界的大神官。」鬼伶仃在他身畔說:「是她替吾換骨,又為二哥調息之前在劍墓所受的傷。」
「原來如此。」問天譴回頭問:「兩位神官,梅仙子現在何處?問天譴要親自致謝。」
「大神官前去看望神之女,走前曾言此舉皆是分內。」柳神官一甩手中的柳枝,「二島主既醒,請隨吾等至靈天池一趟,娘娘有事相邀。」
「好,神官先請,吾隨後就來。」
問天譴憶及師九如之事,也是滿腹心事,正想與女神一談,也好商議。
神官離去,問天譴想了想,對鬼伶仃說道:「四弟,吾與娘娘一談便來找你。」
鬼伶仃當即會意,「那我這就準備船回地獄島。」
這趟從獸骨窟歸來,再返地獄島也須「突然」些,那陰謀者才能露出馬腳。
唉……
祈天空海?靈天之池。
「水靈氛、花靈舞,雲盈海、風盈羽。」滿天花瓣,甘露似雨,仙靈地界的娘娘玅築玄華翩然現身。「化育天地玅築音,一滴瓊華人間雨。」
問天譴欠身施禮,「娘娘。」
「梅已告知吾她在途中遭襲。」玅築玄華一拂藕荷色的水袖,「承蒙二島主搭救。」
問天譴避了一步,「兩界之間源遠流長,本該相助,何況大神官也曾費心救助侄兒三口劍,又在吾與四弟受傷之際多次施以援手,這一來二往實難算清。」
玅築玄華輕蹙娥眉,「不瞞二島主,此番地界變動,創傷遠超預計,吾之天命亦有終日,隻望在滿五百載以前得以讓女媧神力順利傳承,然神之女尚有多劫在身,『靈之子』又在此際失蹤,冥冥之中仍有變量,萬望地獄島多方謹慎。」
問天譴振臂抱拳,「娘娘,閻君那邊已有設防,倒是此番外出,意外遇到一人——」
「哦——」玅築玄華怔了怔,「是何人?」
「半生持劍逐水流,相忘江湖兩不知。」
久違的詩號,令玅築玄華大為訝異,「是他!」
問天譴緩緩點頭道:「此事說來話長,另涉一名罪者,正要與娘娘提及。」
玅築玄華一揮手,左右兩側的神官紛紛退下,這才流露出一抹常人的憂色,「二島主,九如現今可好?」
「娘娘寬心,前島主慧黠過人,自保有餘。」問天譴略為理了一下雜亂的思路,開口道:「不過,日前有人以重金在夜摩市找尋『碾鑄神手』所鑄之兵刃,請前島主修補——」
「有這等事——」
聽著問天譴一番敘述,以玅築玄華陷入沉吟。
水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一艘孤船在海上前行,有人單手負於身後,獨立船頭,遠眺一方時,也被霜華映了一身冷然。忽覺肩頭一暖,多了件毛絨絨的外髦,順手一握,恰好攔住了那正要收回的手臂。
「四弟,多謝你。」
「這麼客套是見外了。」藍絲飄揚,孤影隨著他的視線,眺望同一個位置,「二哥,你是不是和鬼伶仃在想同一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