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人無不震驚,陳顛和薛福來卻是欲待開口替她辯解,她卻是對著二人笑了笑,神情上說不出的決絕,“這件事就這麼結束了吧,陳警官,我覺得這樣挺好。”
林中寂靜的如墳場一樣,冷風從北方呼嘯而來,寒冷徹骨,禾子的這句話更是讓場中站著的某一人心下一揪。
神情複雜的盯著禾子,心中充滿了悔恨之意,又望向薛福來投射來的複雜眼神,她忽然決定這一切也應該結束了。
“不是禾子。”一個女人的聲音忽然打破了此間的寂靜。
眾人循聲望去,就見阿雅從後麵走向前來。
“阿雅,你在胡說些什麼?”嶽老大皺眉瞪了一眼已嫁為人婦的女兒。
阿雅望向父親,認真地說道:“爸,人是我殺的。”
如果說先前禾子承認是殺人凶手給人的感覺是一記晴空霹靂的話,那麼阿雅的話對於眾人來說簡直就是天塌地陷般的錯愕。
沒有人能夠理解為什麼阿雅會冒然站出來承認自己是凶手。
“阿雅姐,你在胡說些什麼?”禾子錯愕的看向阿雅。
“好了,禾子,你沒必要為我承擔這份罪名的。”阿雅又轉頭看向薛福來,“二叔,你也是,就像陳警官說的那樣,你做的已經夠多了,沒必要再為我丟了命,不值得的。”
“阿……阿雅。”薛福來眼眶的淚水淌落,心中悲痛至極。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是村在於場中大多數人心中的疑惑。
“阿雅,回去,這裏沒你的事兒。”嶽老大大聲吼道。
阿雅並沒有理會父親的嗬斥,而是看著陳顛,說道:“陳警官,你是怎麼知道的?”
見阿雅終於站了出來,陳顛不知這個結局是好的還是壞的,但他覺得,有必要將真相說出來,如果讓某一個無辜的人去頂罪,那是他決不希望看到的結果。
陳顛歎了口氣,目光在阿雅母親和禾子身上掃了一圈,然後才說道:“如果我沒有看錯,嶽大嬸和禾子患的是同一種病,這種病叫做血友病,是一種遺傳性凝血功能障礙的出血性疾病。”
“所以我推斷,你才是芳芳的女兒,而禾子才是嶽大嬸的親生女兒,做這件事的人,應該就是薛二叔,當年芳芳生下孩子之後,薛二叔怕其餘幾位兄弟殺人滅口,他為了保護芳芳遺留下來的唯一血脈,做了一出偷天換日。”陳顛看向薛福來,此時的薛福來低下頭,並沒有否認陳顛的推斷,而他的沉默,也使得眾人明白,陳顛的話的確就是真的。
場中眾人嘩然大驚,事情如此出乎意料又讓人驚訝萬分。
禾子沉默著,掛著一絲絲哀傷望向叫了數十年的嶽大嬸,而嶽大嬸盈滿淚水的眼睛,也是迎向了親生女兒投遞來的目光。
嶽老大難以置信的搖著頭,而場下的眾人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阿雅。”阿樹的一聲嘶吼傳出,他瘋狂的向前攬住媳婦阿雅的肩膀。
阿雅的口中已有血漬滲出,雙目也失去光澤,待她決定說出真相的時候,她就已做好了必死的打算,她悄悄的服下了早就備好的蛇形蘭毒草,才走入場內。
“阿雅。”所有人都聚集在阿雅身邊,陣陣哭泣聲響徹開來。
阿雅的口中不住的說著對不起,對自己親生母親情深意重的薛二叔薛福來,對養育自己數十年的養父養母,對被自己親手殺死的李四叔的家人,對大溪村的所有人。她不祈求原諒,隻求所有的事以自己的死為結束為終點。
容蓉垂著淚,望著奄奄一息的阿雅,就在前天的時候,這個女人還是一個麵上盈滿幸福的新娘,可現在卻要離世而去,人生在世,實在是世事無常。她心中酸楚,神情蕭索的靠在陳顛的肩膀上。陳顛心中難過至極,他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究竟是不是對的,他一向喜歡歡聚,憎惡離別,可是為什麼每每遇到的事,都是以悲劇來收場呢?這究竟是誰的錯?
“陳……陳警官,你……你……你朋友,是……是……是被那……那……那些人殺的,他……他們告訴……告訴了我……我的身世,我……我才決定……決定要……要為慘死……慘死的母親報仇。”
“當時……當時你朋友路過……路過後山,似乎認識……認識……認識其中一人,所……所以他們……他們才下……下了殺手,我知道…我知道的就隻有……隻有這些。”
這個線索對於陳顛而言,無異於在濃霧中窺探到了一縷光芒,他沒有追問下去,因為阿雅已經閉上了眼睛,在一陣陣痛哭聲伴隨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