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嗤之以鼻,自比為隱士,不跟他顯家鬥那點虛名。後來認識深了,也時不時讚歎他做的詩文,但總占年歲上便宜,自認還是比得過。直到這回元翎初返京在他底下做事,才驚覺此人能力之強,毫無頭緒的案子都能被他層層剝離直達真相,加上他又忠貞勤勉,也曾當過封疆大吏經營能耐卓著,難怪皇帝中意他輔佐君王。
隻是可惜了他這樣卓絕不凡的人物,卻也吃盡苦頭,人生大不如意。由此可見,情之一字,害人不淺。
容深雅心有淒淒,暗下提防自己可不能莫名其妙著了道。情,還是點到為止的好,情深不壽,他還想多活幾年,無論如何也要趕上自家老爹吧。
隔日天色大白,容深雅按著主座摞得老高的卷宗正色感歎:“此次事出突然,各位同僚齊心協力趕出這案子,勞苦功高。如今案子轉入刑部,你我職責已到,本官請旨皇上,禦史衙門放閑兩日,十五日大朝再重回當值。”
總算解放,這幾日眾人在禦史台過的日子,當比坐牢還慘,此時自然大喜。不過人人疲累太甚,裂開嘴笑都嫌費力氣。
元靛是機靈孩子,早早攆了官轎,換來輕軟舒適的馬車,這樣回宮的一路也不顛簸,元翎初可以在車上休息。
元翎初倦意極深,長久未動的腿腳酥軟麻木,走路都需元靛攙扶,瘦長的手指擱在元靛肩膀上,束發綸巾早不知哪裏去,長發垂下掩了半邊臉。
撩開車簾的時候,他驚了驚,進而沉靜下來,坐進車內。
車裏的趙日晏見他模樣,皺起憂愁的眉。元翎初皮膚不若從前,帶著暗沉沉的灰色,可現在從裏泛上來不自然的枯白,隱隱看著像死氣。
“你快躺下睡吧,本宮陪著你……”
元翎初毫不推辭,臥在鋪好的軟墊上,重重閉上雙眸。
車轍發出依依呀呀的響聲,元翎初閉著眼睛累極,神智長期亢奮一時靜不下來。他能感覺到趙日晏在摸他的臉,手段放得極輕,軟得似一片羽毛拂過。
他佯作熟睡翻身,背對著。趙日晏的手安分一陣子,過會兒又摸上他的腰,半圈住,他整個人也貼上背來。
到了東宮趙日晏抱著他回房,置在床上。元翎初裝睡就裝個徹底,頭埋在趙日晏懷裏,也不管丟不丟臉這回事。
房間老早熏過寧神香,元翎初沒多久就沉睡過去,這一覺足足七個時辰,醒過來時已經夜幕降臨,趙日晏穿著睡袍躺在身邊,目光灼灼。
“怎麼不睡?”已到子夜,他不睡還在做什麼。
“我想好好看你……”
趙日晏摸著元翎初的手,拿過來湊在唇邊,“翎初你真的變了好多……”
“誰不會變呢,大家都在變。我們不是小孩子了。“
難得趙日晏能說出感歎的話,看來真的是年歲長了。元翎初想笑,卻扯不出笑容,睡了很久還是累,身體確實撐到極限,已經不是睡一覺就能補得回來。
“你不覺得朝中的事很煩?我討厭學這些東西,好想回到小時候自由自在的。”
“沒人一開始會,都是逼出來的,不學不行。”元翎初淡淡回了一句。
“逼出來的……”趙日晏默默重複四個字,見翎初撐起身子起來,追問,“做什麼?“
“我要回府。“
“好好的,回去做什麼?“趙日晏扶住他的肩膀。
“那是我家,總要回去。“元翎初也沒掙紮,就是垂著頭有氣無力地說。趙日晏想發脾氣,卻不舍得折騰他。
“那裏是你家,我這裏算什麼?”心裏泛酸,後悔得一塌糊塗,就不該讓他娶妻,他表妹在的地方是家,總要回去。這地方是客棧,他住住便走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