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危的記憶裏,似乎從未有過。要麼爭吵,要麼冷戰,要麼安靜的吃一頓飯,那個男人和自己一樣,倔強,從不肯先低頭。
“靳思危,”康樂的聲調忽然降了幾分,有些小心翼翼,“你爸說,你還有個弟弟,”
空氣在變冷,緩慢下來,讓人窒息。
“你想說什麼?”靳思危沒再看他,因為不想讓他察覺自己的失態,一種近乎瘋狂的失態,
“他在哪兒?……還好麼?”有聲音在提醒自己,打住,別再問下去,話卻脫口而出,
久久的沉默,靳思危眯起眼睛,仿佛在看前方的路,靜靜看去,卻沒有任何焦點。
“不知道,”沙啞的聲音從喉嚨艱難發出,“我不知道他在哪兒,大概這輩子都不會知道,”
康樂沒有說話,隻把手輕輕放在靳思危腿上,拍了拍。
靳思危出生第二年,靳媽媽又懷孕了,而這次,那個小家夥不太幸運,正趕上他老爸事業的關鍵期。計劃生育,在當時作為國策雖被嚴格執行,卻也有一部分漏網之魚。當然那隻對沒什麼聲望,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來說,塞點錢,事情就打發了。隻要你別生個籃球足球隊,悄悄偷生一個不算什麼大問題。
可對靳家卻沒這麼容易,靳爸爸是政府公務員,如果超生,所有成績必定一票否決,也意味著他的政治生涯將就此終結。
家庭前途與親情血緣之間,隻能擇其一。
靳媽媽死活不肯墮胎,哭著求靳爸爸,那時候靳思危剛學會走路,過人的天賦也在當時顯露出來,咿咿呀呀的抱著靳爸爸大腿,流著鼻涕叫了個爸字。
也不知是心疼年幼的孩子還是為整個家庭著想,後來,靳爸爸答應把靳媽媽送回老家,孩子生下就讓人悄悄抱走。也因此,靳媽媽落下的病根年年更甚,最終沒能撐到兒子念初中就離去了。
靳思危記憶裏,母親總是不願和自己親近,偶爾流露的溫情中也摻雜著深深地愧疚,小時候他不懂背後的原因。直到高三那年,父親才把一切告訴他。弟弟在哪兒,父親卻沒說,隻隱隱知道,似乎在輾轉奔波的途中,走丟了。
這是靳思危心底無法解開的結,縱然對什麼都無謂,那份被愧對了的親情卻像一抹陰影,徘徊在那裏,久久散不去。
所以他抬起頭,狂傲不羈,強迫自己不懼任何人,任何事,以此證明自己的能力和膽量。證明有些東西是可以保護的,例如,
“康樂,再睡我踹你了啊!”搖醒身邊的人,靳思危甩他一白眼球,折騰一夜,這會兒知道困了。
校園歌手大賽如期舉行,意外的是,某人口中的妖女也參加了。因為是新生,蔣纖雲參加的是迎新晚會,跳了支芭蕾,驚豔全場。
許丹丹在台下拍拍康樂的背,好心提醒,
“先把下巴合上行麼?”
“呃……”康樂使勁眨眼,捏著筆在紙上畫圈,
“悠著點,這可是公物,”眼看桌麵幾乎讓康樂戳穿,許丹丹笑起來,為男人的見異思遷不平,“這麼快就相中別人了,可虧了我表妹夜夜流淚到天明,”
“姐姐,”康樂覺得冷,“您別刺激我了行麼……”
“難道不是?靳思危說你喜歡許淼,”許丹丹麵露桃花看著台上的表演,聲音不大,其他人都忙活後台布置,沒注意到這倆閑人兼評委在探討什麼,
“……他就這麼跟你說的?”康樂胸悶,丫也太會撇清關係了吧,怎麼說那晚也用爪子親切交流了一番,這麼快就把自己給賣了,薄情!
“嗯,說有空聚聚,”許丹丹的眼裏多了幾分期盼,等著康樂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