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樂,”蔣纖雲坐在桌子一頭,舀著草莓聖代往嘴裏送,大小姐今天心情不錯,看什麼眼睛都發光,
“咱爸讓咱倆訂婚,”
“……咳咳,”康樂差點嗆死,捂著胸口拍了幾下,瞪大眼珠,“訂婚?!”這才多大啊就訂婚,七月份他才滿22,也太早了點,
“我也覺得早了點兒,”她也才剛大三呢,可老爸的思想古板,覺得女孩應該早點定下來,而且老頭挺喜歡康樂,和自個兒閨女門當戶對,郎才女貌,於是也就著急上了,
“他說家業早晚是給咱們的,早訂早安心,要不是我還在念書,估計他該催著結婚了,”
“……能不能再等兩年,”康樂皺起眉,他頭一次對蔣纖雲的要求說不,說實話,婚不婚的,他真沒考慮過,一晃神,記憶裏那張傻到家的“結婚證”忽然冒了出來,連帶胃也跟著抽抽,難受的要命。
“你怎麼了?”蔣纖雲見他痛苦的樣子,慌了神,
“沒事,等我一會兒,”說完康樂便匆匆離開座位,朝衛生間走去。
對著洗手池捧起冷水往臉上潑了幾下,翻滾的灼燒感總算退了下去。下一秒,鏡子裏反射的人卻讓他如雷擊一般,全身麻痹,隻剩左胸某個地方隱隱作痛。
靳思危臉上的輪廓比之前更深了,或者說因為眼窩凹了下去,整個人透著滄桑的味道。
兩人透過鏡子對視著,很多東西明明才過去不到一年,卻仿佛隔了一個世紀這麼久。心底沉澱的灰塵又飛揚起來,撥開雜草,似乎又看見曾一起走過的路。
康樂在雙眼氤氳前低下頭往外走,手上傳來一股強橫的力道使他措手不及,接著人便被他拖進隔間裏,想走,卻被堵住門口。
這廝怎麼和邱品凡一個德性?!
多少次擦肩而過,多少次視而不見,康樂以為已經忽略得夠久了,卻在四目相對的一刻,潰不成軍。
“喂,”靳思危抬手抹去他臉上的淚,這人似乎隻在自己麵前流過淚,是該高興,還是難過……
“你他媽誰啊!!滾蛋!!!”康樂咆哮著推開他,這一吼,連自己都愣住了,接著一個黑乎乎的腦袋湊了上來,緊緊堵住他的嘴,唇齒相依,舌頭翻滾,野獸般互相撕咬,直到淡淡的血腥溢開,康樂才清醒過來,拚命掙紮想要逃開,脖子卻被他死死扣住,冰冷的手像條蛇纏得他無法呼吸。
“我不要你,我不要你,康樂……別躲我…”靳思危鬆開手,將康樂緊緊攬在懷裏,像個孩子低聲乞求,
“你想做什麼都行,我再也不會阻攔你,不會讓別人說你,隻要你別躲我,行麼?”
“瘋子!!!”康樂撕心裂肺的喊,明明是你把我推開,操蛋!
“我是瘋子……”靳思危用盡力氣才把康樂困住,待懷裏的人不再掙紮,才發現肩膀早已濕了,罪魁禍首紅著眼睛無聲控訴,靳思危緩緩放開他,
“我錯了,”
“……”康樂毫不猶豫抬手一巴掌,打在自己臉上,突如其來的疼痛像醒腦劑,打醒了心底幾乎坍塌的防備,
“錯的是我,一開始就錯了,”
康樂在他錯愕的眼神中離去,300多個日夜都撐過來了,現在倒下那麼一切便都功虧一簣。
過去的時光裏隻有兩個孩子,可以忽略世俗,忽略期望,忽略所有的孩子。
當真正的困難來臨,才知道很多事情不是堅持就可以,為什麼非要爬那座山呢?山腳有淺淺小路,為什麼非要豁出命去抗爭。
愛從來都不是兩個人的事,何況他們,從未說過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