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聲走出門去,召來泰王府近衛統領何雷道:“即刻派人出城,官道私道兩路往綺州方向搜尋,追到潘濯一行,格殺勿論!”何雷領命起身去了,覺得這個潘大人著實心冷得很。
這一日又從白晝到了夜裏。玉人樓外紅燈高懸,樓裏歌舞升平。
陸含章仰在椅背上,長舒一口氣,仍是一身疲態。歎聲道:“景熙個畜生。自己籌劃了這麼一出齷齪戲,現在又可著勁折騰自己親兄弟。非要審出私鑄的兵器都藏哪兒了。”
白琚看了他一眼,也歎了一口,“隻能暫且忍著,景昭的意思是先在刑部拖幾天等著綺州的信。六科那邊已經上書,要求三司會審。”“嗯,他倒是還穩得住,就不知能撐幾天。科道和朝廷裏都怎麼說?”
“那幫言官都在猛寫折子,不停往上遞,有說靖王謀逆子虛烏有他人構陷的,占多;也有人罵景昭怙威肆行豺性終現的,不少是咱們這邊上的。兩頭說,架才吵得起來。”白琚也往椅背上仰了仰,從昨晚到現在一刻未歇,有些氣力不足。
陸含章起身坐到白琚旁邊的圓凳上,倒了杯茶塞進他手裏,道:“皇上怎麼批的?”白琚搖搖頭,閉上眼:“留中不發。”
陸含章苦笑道:“也好,這樣一來,景熙那邊不免心虛。看來聖上也不怎麼信這出。”說罷轉過白琚的臉,探身親上去。白琚頓了一下,伸手揪過陸含章的領口,有些狂躁地回吻過去。
唇舌纏綿了許久,兩人都已透不過氣來。白琚手一鬆,好像心煩終於發泄盡了似的,重新倒回椅背上,閉著眼喘氣。
陸含章湊過去攬住他,頭抵著頭道:“阿濯那那小子能耐得很,知道這邊都等著他去拿的那東西,怎麼著也會平安趕回來的。你別擔心得過了勁,把自個兒也搭上了。”
白琚痛苦道:“他走的時候就半死不活了。就他那個掙死做絕的性子,隻怕東西能回來,他回……”陸含章挨著他苦笑道:“我怎麼說的來著,你怎麼老往溝裏想。你不是一直想壓我一次麼,等阿濯回來我就讓你上一次,多喜慶。”
白琚知他是安慰自己,還是平順了聲音,苦笑道:“起來吧。張亭柳該請你去喝酒了。”
第十四章 綺州
等到了第二日傍晚,天色漸漸濃黑,隱約能見到固州小栗縣的驛館遠遠嵌在昏黃色的道路盡頭。
常予溪左思右想,終於忍不住將馬提快了些,嘶啞著嗓子喊:“大人——下一驛裏停一停罷!不能再趕了——”潘濯略勒了一下韁繩,回頭看了一眼,點點頭。
不多時,小栗驛便在眼前。李祁連進了驛館交涉,趙遠和常予溪走來牽潘濯的馬。還未近前,就見潘濯起了一下,從鞍上滾下來,一聲悶響摔在地上。兩人忙趕上去扶,卻見潘濯在地上坐起來,又擺了擺手,苦笑道:“我在這裏坐一坐就好,你們進去歇歇吧,給我拿點水來。”
趙遠聞言跑進驛館裏拿水了,常予溪走過去,單膝跪地猶豫道:“大人……”
潘濯笑笑,示意了一下旁邊道:“坐。”常予溪猶豫了一瞬,一返身坐了。
對著的是橫貫眼前的黃土道,身後是驛館裏發出的昏黃的光,天是墨藍的,稀疏綴了幾顆星,風從臉上細細地吹過。
潘濯道:“怎麼樣,還撐得住麼。”話裏發出的大半是氣聲。
常予溪把手搭在膝蓋上,垂著頭道:“我們是軍伍出身,又帶著功夫的,再趕幾天也撐不住。是怕大人你。”潘濯又笑了笑:“哦,我小時候也是練過武的,不過當時嫌苦,就整天摸魚。可是又覺得校場的馬可愛得緊,隻為了每天摸上一摸,就單撿了騎射之類的馬上功夫來練,卻不想如今派上了大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