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段(1 / 3)

:“綺州稅銀共二十四萬兩整,與靖王府中記錄一致,巴單郗所謂‘上交三十萬’‘私扣二十萬’之說實為誣陷。由此可見,舞姬一事實是巴氏誣陷。”又起身行禮道:“如今真相已明,靖王殿下得以昭雪,可喜可賀。我等多有冒犯得罪,望殿下恕罪。”寇廉、張亭柳也隨即避席行禮。景昭道:“諸位秉公問審,何來冒犯。小王遭此劫波,倒是與諸位大人添了麻煩。”

司吏即刻搬了圈椅來,請靖王坐下。景昭整了整染血的衣袍坐下,平靜地看向對麵的景熙。泰王僵直地看著,眼中暗濤翻湧。

又聽周未晞道:“看來巴單郗的背後指使應是另有其人。此人令巴攜舞姬入宮,意圖謀害聖上、皇子,嫁禍王爺,卻不料鳥盡弓藏,被毒殺滅口。巴單郗應是與此人約定運銀三十萬入京,故而此人準備的‘絕筆’中稱入庫三十萬。巴單郗自作聰明,心知此次稅銀不必入庫,雖運來的稅銀少了六萬兩,也依舊對戶部報賬三十萬兩。等巴被滅口,此人大約才發現銀兩不足。”

景熙覺得脊背中寒氣直冒。自己的一步步謀劃設計,此時被一環不差地說出,周未晞有沒有膽量繼續說下去?

周未晞停了停,看著寇廉道:“隻是下官不明白,從靖王府搜出繼而上交戶部的稅銀卻是實打實的三十萬兩。這多出來的銀子從何而來?”張亭柳煞白了臉色,景熙咬牙不語。

寇廉道:“下官鬥膽,請泰王殿下一閱。”說罷將麵前的紙箋遞給小吏。

紙箋很快被送到景熙麵前。有些皺巴的紙麵上一行鋒銳整肅的楷字:泰王府裏近日賬麵支出應是頗多。

景熙陰沉沉地轉目看向寇廉,縱使沒有膽量來查我的賬,卻也要抓了把柄威脅我麼!

寇廉麵無表情地與之對視了一會,轉開了眼光。眾人都心知肚明,指使巴單郗,嫁禍靖王的便是泰王,從府中撥了六萬兩銀子填賬的也是泰王。賬雖查不得,這個把柄卻也能迫得泰王有所顧忌,及時收手。

而這個隱晦的威脅,需要一個引線,然後由諸人一同點給泰王看,且火花爆響要適可而止。所以潘濯的字箋上的口氣,既不是揭發也不是指使,而是仿佛閑談般的一句猜測,用來當做這根引線。

如今引線燃起來了,爆過了,效果不錯。

戲演完了,台上台下的都該散場了。

景昭撐住圈椅扶手起身,趙遠兩步跨過來伸手扶他,甫一近身便聽他問道:“潘濯在何處。”趙遠就地跪下道:“潘大人令屬下提前半日動身,喬裝之後獨自帶賬目回京。大人與其他三人還在路上——”趙遠看見靖王垂在自己眼前的那隻手驀地收緊了,緊到有些微顫。

為何派人先行,無外乎幾個原因。隻是無論哪一個原因,現在都不敢去想,也無力去想。

自從趙遠進來時就浮在半空的心緒,此時終於落定,直落進了油鍋裏。這幾日積下來的疲累苦楚此時統統壓上來,連喘口氣都有些無力了。

趙遠站起身來,發覺靖王站得有些吃力,便不顧逾矩伸手扶住他。

堂內的人漸漸往外走,泰王站起來,卻是往這邊走了幾步,來到景昭近旁,低聲道:“我派了人在信州迎接潘侍郎,二弟,你說接不接得到?”語氣裏是完全不加掩飾的憤恨。

景昭想說:“可巧我也派了人出城。”可是不知怎的,此時竟不敢說出來。仿佛把話說死了,結果就會變成最壞的那種。

景熙看著他愈白的臉色,冷笑一聲轉身出了大堂。對隨在身側的張亭柳道:“此次動不了他,折他一個股肱也是好的。”張亭柳眯了眯眼,思量道:“恐怕不止是股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