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邋遢狼狽不修邊幅的無邪是容若從未見過的,不問可知,自己受傷昏迷期間一直是他在照顧護理,容若深感不安,低低道:“辛苦你了,你中的迷[yào]解開沒有?”

無邪打個哈欠,無精打采道:“那當然,你昏迷了四天四夜,小爺伺候你累得骨頭都散架了幾回,這輩子從來沒這麼辛苦過。那迷[yào]倒沒什麼,過兩天藥勁慢慢就下去了。”

容若呐呐道:“那就好。我還以為你早就離開了。”

無邪一臉憤慨加無奈,“我也想啊!可小爺平生最怕欠人人情,誰讓你跑去救我,又把自己打去了半條命,我不得不勉為其難也救你一回。如果我不管你,你肯定早就血盡而亡了,我怕你死了變成厲鬼找我算帳,或者讓我每晚做噩夢見到一個血淋淋的人在麵前爬來爬去,那我真是生不如死了。”

容若聽了忍不住想笑,牽動背上傷口霎時痛不可當,不得不閉上雙眼咬牙強行忍耐。

無邪頓時有些慌,撲過來急道:“姓容的,你可千萬別死,不然小爺這些天不是白忙活了一場麼!”

容若忍了片刻,終究還是睜開眼睛彎了唇角微微一笑,“是,沒有你的允許我一定不死。”

話一出口他自己就怔住了,這句話,說的過於親昵了些。以他和無邪似敵非敵、似友非友的關係,說這種話似乎有些不合適……

不過,他們怎麼說也是共同經曆過一場生死之戰的,算不算得上生死之交?

容若胡思亂想間,無邪已經皺起眉頭若有所思,“不對頭,有些不對頭。”

容若不知怎的有些心虛,反問:“什麼不對頭?”

無邪俯低身子把臉湊到容若跟前,一字一頓道:“姓容的,你不是喜歡上小爺我了吧?”

跟那晚在小酒館中無邪喝醉了酒一般,容若看著近在咫尺的一張臉,心中猛然狂跳,想也不想就矢口否認道:“怎麼可能!你是男人,我怎麼會喜歡你!”

無邪身子後仰繼續靠在牆上,大大鬆了一口氣,似笑非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你本來是個正常的男人,若是被小爺我攪得不正常了,那我不是罪過大了麼。”

頓了頓又道:“哎,肚子餓了,出去找點東西吃,你等著吧。”說罷從地上爬起來,隨意拍了拍袍子上沾的草屑,晃晃悠悠出了破屋。

容若眼睜睜看他走開,心裏十分不是個滋味,隱隱有些後悔剛才話說的太滿。

可是,不那樣說要怎麼說?

活見鬼了。

他突然很想自己再次昏迷過去,那樣就不用費神去想這個他根本不願去想、也不敢去想的問題了。

……

商雪如輕輕叩響房門,“秋水,你還沒睡吧?”

門很快打開,一個帶著幾分欣喜的清柔女聲響起,“雪如姐姐,你回來了!”

商雪如語氣中略有一絲尷尬:“是啊,昨天回來的。剛好清平鎮送了新摘的玉梨來,比往年的要更清甜可口,姐姐拿了一些給你嚐嚐。”

濟秋水笑道:“姐姐你真好,快進屋裏坐吧。”┆思┆兔┆網┆

二女說話之際,慕青已經輕輕揭開了屋頂上的半片瓦,屋內的情形當下一覽無餘。

濟秋水穿一身樣式簡單素淡無華的煙色裙衫,一頭黑緞般柔順的青絲垂在身後,隻在末端用布帶隨意束了起來,臉上未施粉黛而略顯蒼白,容色清麗無匹淡而有致,一雙含水籠煙的秀眸中盛著淡淡哀思,隻是對商雪如淺淺一笑時頰邊梨渦隱現,透露幾許與年齡不符的少女純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