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目中基本是個自甘輕賤以色侍人的不良形象,再加上對濟滄海的敵意與反感,於是不可避免地對芳銘有了先入為主的偏見。
如今他發現自己還是犯了武斷臆想的錯誤,隻是這短短一個意外見麵,就令他對芳銘的輕忽不屑徹底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隻有憐憫與惋惜。
回去後慕青自然不可能真的把臉洗幹淨,反而又補了點泥灰抹得均勻自然了些,不過倒是把被他擦髒了的手巾細細洗了晾起來。
他前些天劈的柴已經堆滿了柴房,足夠再燒五天的,今天也沒有新的木料拉進來。難得偷到半日閑,他在簷下坐下來,靠著柱子眯著眼睛曬太陽。
看著繩子上晾曬的在風中輕揚的白絹,慕青自然想起剛才與芳銘相遇的情形,再自然而然想起卿塵來。
將近半個月未見了,不知道他是否一切安好?是否也如自己此時這般掛念著他?
看來太閑了也不是什麼好事,↓
行到階下,喜娘將新娘的左手交到他右手中,兩手相握的瞬間,我的心口猶如受了一記重拳般猛然一痛,瞬間幾乎站立不穩。
這時,一陣春風拂過,將新娘頭頂的紅綢喜帕吹得掀起來,繼而如一片紅雲般隨著風勢輾轉飄飛。
喧鬧的圍觀人群霎時安靜下來。
不負眾望,新娘明媚無雙恍若天人,令滿場的繽紛色彩失卻所有顏色。
不愧是與秋水齊名的絕色佳人,又有顯赫出眾的家世背景,能夠娶這樣的女子為妻,應該是天下所有男人的夢想吧。
然而,喜帕在拜堂前就提前離頭並非吉兆,連久經考驗的喜娘一時間也有些錯愕,不知如何應對。
出人意料的是,新娘並無一絲慌亂無措,也全不理會周遭人群的竊竊議論,隻是落落大方地微仰著頭凝望與她牽手的男子,目光中盛滿殷殷渴盼與愛慕,唇邊綻放出一抹嬌羞無限的醉人淺笑。
他與她相視一瞬,然後在喜帕觸地前一刹俯身將它從容拈在手中,再輕輕蓋回她頭上。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叫好聲,“郎才女貌”、“天造地設”、“佳偶天成”等等美好祝辭響徹雲霄。
接著,笑逐顏開的人群簇擁著一對新人進入大堂。
我耳中嗡嗡作響,眼前漸漸有些模糊,大腦仿佛被抽空一般,渾身被春日暖陽曬出了一層汗,手腳卻冷得僵直。
我慢慢轉過身,朝人流相反的方向艱難前行。
其實我不該來此的,更不應該在這個時候來到這裏,但我忍不住還是來了。
我為何要在這個時候來到這裏?為了讓自己認清現實,為了讓自己徹底絕望,在自己已經流血的心髒上插上最後致命的一刀麼?
不得不承認,我這個人有時候就是如此可悲,可憐,可笑。
……
這是一個無月亦無星的夜晚,我躺在溪邊草地上,睜著眼睛一動不動地仰望黑沉寂寥的蒼穹。
我不知道自己之前喝了多少酒,或許隻是淺淺三杯,或許是滿滿三壇。有些醺醺然的淺醉,卻又似乎醉得一塌糊塗,連今昔何昔都想不起來。
這樣最好,太陽升起來的時候,我可能就將今天的事情遺忘個幹淨,然後就可以沒事人一般離開這裏返回清平鎮了。
頭頂光線突然又黑了一層,有人停在身邊靜靜俯視著我。
我緩緩閉上眼睛,後悔自己為何白天沒有直接離開望郡。
片刻後,熟悉的氣息籠罩下來,我被一雙堅實有力的臂膀攬入一個寬厚的胸膛。
我懶得掙紮,也無力動彈,任由他從身後緊緊圈著我的腰,將下巴抵在我肩頸處,貼著我的臉頰輕輕摩娑。
“對不起。”
他低低開了口,聲音一如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