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鳴硯聽見了陌生的聲音,卻瞧不見人影,下意識問:“誰?”

燕白劍聞言“咦”了一聲,湊近了越鳴硯,見他眼中還是一片茫然,嘀咕道:“你聽得見我,看不見我啊。”

越鳴硯憋紅了臉道:“我、我眼睛不好。”

燕白劍便湊得更近:“這樣呢,你能不能看見我?”

越鳴硯隻能感受到眼前的光線起了變化,卻仍然瞧不見人影,他搖頭道:“我、我看不見。”

燕白劍便又飄開,嘀咕道:“真奇怪,聽得見我的聲音,卻又看不見我。”

秦湛瞥了它一眼,並不說話。

燕白劍見狀,便嘻嘻哈哈地又飛去秦湛身邊,道:“你是不是嫉妒啦,終於出現第二個能察覺到我的人了,你再也不是唯一能看見我的啦。”

秦湛淡淡道:“我本來也不想看見你,當年入劍閣選劍,我瞧中的明明是眠冬劍,若非你比誰都快地先跳進我懷裏,逼得我隻能選你,我也不至於被你吵這麼些年。”

燕白被堵了一句,又不知該如何反駁,最後隻能氣呼呼道:“我哪裏不好了嗎?這滿天下隻有我這一把劍有劍靈!秦湛,你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

秦湛道:“我沒有賣乖,賣乖的不是你嗎?”

燕白劍被秦湛氣了個倒仰,轉頭就跑了。秦湛也不去哄,隻是握著它的劍體繼續慢慢上山。

越鳴硯沒有忍住,問了一句:“剛才的聲音,是劍主的燕白劍?燕白劍,不是……劍嗎?”

關於燕白劍的傳聞坊間太多了。百年前燕白劍乍現,不知多少人為了得到它而死在爭奪的路上。最後這把劍被閬風的溫晦得了去,封進了劍閣裏,又命運使然落到了秦湛的手上,成了她的佩劍。

但無論是在哪一冊話本裏,燕白劍都是一把劍,而不是位少年。

秦湛道:“你能聽見他的聲音,這倒是難得。”

“燕白劍的確是劍,但這是一把從天上掉下來的劍。既然花草鳥獸都能通過修煉得人形成精,它掛著‘仙劍’的名頭,也成了個精,這沒什麼奇怪的。”

越鳴硯似懂非懂,燕白劍聽見了秦湛的話,氣急敗壞的聲音又遠遠傳來:“秦湛,我是劍靈,劍靈!不是那些精怪!你到底要我說多少遍!”

越鳴硯聽見了一聲笑聲,他聽得不真切,也不知道是否是秦湛發出的。

但他聽見了秦湛接下來的話。

秦湛道:“你不用叫我劍主了。”

越鳴硯愣住,秦湛已停下了腳步。

她看著眼前的劍閣大殿,對越鳴硯道:“去燒壺水,倒杯茶給我。喝完這杯茶,你就可以徹底改口叫師父了。”

劍閣巍峨,卻除了他們倆一個人都沒有。秦湛給他指了廚房的位置,對他道:“房間很多,向南第三間是我的,其他你自己隨便挑。”

越鳴硯看得模糊,但也大致記住了位置。

他慢慢地走去了廚房的位置,一點一點兒打開湊近看,找到了茶壺和杯子。茶葉倒是沒有,他隻能暫擱。

等他找到了足夠的柴火,點燃了爐灶開始燒水,燕白劍不知何時飄到了他的身邊。

他看不見燕白,卻能聽見他的聲音。

燕白劍道:“你不會火咒的呀,這生火燒起來得要多久啊。”

越鳴硯沒有吭聲。

燕白劍又看見他彎著腰試圖去清洗茶具,嘀嘀咕咕:“你這麼聽秦湛的話啊,那別用這個杯子。這杯子她沒用過幾次,你挑那個紅紋大花的,她就這個審美,她喜歡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