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揭得可真是時候!貓兒,你萬事小心。白爺爺等你喝酒。”說著以目示意,看了眼之前放在旁的劉伶醉。

“你也……”展昭點點頭,原想囑咐白玉堂幾句,可一時間竟想不出該說些什麼,便隻向他笑笑,透著無聲的堅定。

白玉堂還他一笑,心中暖的什麼似的,伸手拍拍他肩。轉頭一看,大哥麵色明顯不愉起來。他心中有了決定,加上身邊這人無聲的支持,頓時隻覺放下所有的開闊。若非情形不對,真想縱聲長嘯幾聲。

“如此,展大人打算什麼時候動身?”盧方在旁看著他們旁若無人對話,透著常人難及的親昵,不自在的輕咳了一聲,打定主意展昭一走,不論如何都要先帶著五弟離開這是非之地。至於其他,等以後再說不遲。

其實那兩人此時說話舉動一如平常,兄弟朋友也不過就這個距離。但盧方心中有事,看什麼都覺著曖昧刺眼,因此說出來的話越發急躁了。

展昭道:“事不宜遲,現在就動身吧!”說著看了一眼在旁顯得有些局促的劉鼎玉,“有勞劉掌櫃帶一下路,隨展某走一趟。”

“哎!”劉鼎玉大喜,重重應了一聲,又向著盧方蔣平白玉堂分別一揖:“那麼東家,小人先行一步。”

“去罷!”蔣平看看一直盯著五弟若有所思的大哥,又看看笑的全然無所謂般的五弟,歎口氣揮揮手,心中自嘲:這生意的事情真拿自己當當家的不成?這倆人怎麼就不知道看看火候!

視線一轉,正好對上展昭的,很有些尷尬的笑笑,對他揮揮扇子算是告別。

展昭也不多言,抱拳做禮後便和劉鼎玉出門去了。

……

……

城西羊角林子之所以這般稱呼,倒不是因為它生的像羊犄角。相傳前朝有個孝子,家中一窮二白,後來老母病死,拿了家中僅剩一隻羊角做的號子在林邊吹了三天三夜,隻為了給母親換口棺木下葬。此事一傳十十傳百,久而久之,這裏那片林子也就得了這麼個名。後來因為世事變遷,改朝換代,那林子旁邊住戶為了躲避戰亂盡數搬離京城,附近也就荒廢下來。

周圍沒什麼住戶,也就代表著很難找到目擊者。展昭琢磨著這些,穿過人來人往的大街,腦中一刻不停思索此事當如何處理。沒到目的地,一時之間也不曉得如何才是上策。

也罷!現在多想無益,到了那裏究竟有無線索,一瞧便知!

劉鼎玉一直不聲不響跟在展昭身邊,他看得出展昭一直在考慮著什麼,惴惴然不敢開口。直到見那藍衣青年劍眉微舒,唇邊泛起微笑,才緊跟上幾步,小心翼翼道:“展大人,我們——這是去哪兒?”

展昭轉過頭,奇怪的看向他:“不是去羊角林子麼?令堂的事情總要查一下,看看有什麼線索留下來才是!”

“是,是。”劉鼎玉擦了擦頭上因為趕路而冒出來的汗,一麵點頭應著一麵有些訝然抬眼,帶點說不出的猶疑,“真的要去?”

展昭正色道:“這有什麼可作假的?劉掌櫃,你說過令堂是在羊角林子被人擄劫,具體是在什麼地方?”

“這個……”劉鼎玉又擦了一把汗,他似乎很容易出汗,這麼一會兒拿著帕子的手始終在額頭上抹來抹去,將那帕子生生濕了大半,瞧來很有些狼狽。“具體是什麼地方小人也說不準,大人若真要去,小人前麵帶路便是。”

展昭沉吟了片刻,輕歎道:“如此倒真有勞劉掌櫃了。”

說話間已來到市集上,來往行人擦肩,有不少認出青年身份,紛紛上來打招呼。展昭好脾氣的應了,小心避過擔著東西或是拿了大包小包的行人。他輕功卓越,步羈交錯微動,輕描淡寫與人保持適當距離,表麵看來一如常人。

走了段路,忽然見到一旁門戶內“蹬蹬蹬”跑出個小廝裝束的青年,見到展昭忙上前一揖道:“這位便是展昭展護衛罷!我家主上有請!”

“主上?你家主上是?”展昭麵色不動,心中忖度:這又是哪路神仙?

“小人主上就在二樓雅間,見到展大人路過,特地讓小人前來相請。”那人明裏笑的恭順,眼神卻別有一番高傲銳利,展昭甚至能從那其中讀出些許蔑視來。這人的主上——抬頭瞧了眼卻是啞然,入目諾大的牌子端正儒雅的刻了“淺酌”二字,原來竟到了淺酌居樓下。

視線微轉,已看到旁邊有人倚窗而坐,半臂搭在窗沿,正對上自己視線笑的和氣:“展護衛,可否賞光?”

元天日?

展昭微微揚眉,心中轉了七八種猜測,麵上依舊如笑春山,隻抱劍朗笑道:“元公子客氣!請恕展某這邊還有要事處理,怕是要掃公子雅興了。”

那元天日聞言,冷了臉看看展昭,眼中目光銳利起來。展昭卻隻是不卑不亢與他對視,全然一片誠懇。元天日瞧了他半晌,半邊唇角一勾:

“展護衛當真不肯給麵子?”

他本是開闊的長相,瞧來不過三十歲出頭,雙眉濃黑上挑,帶動眼角也跟著斜飛,顯得雙眼淩厲;鼻挺且大,薄唇緊抿,留了些微胡須,整個人瞧來甚是淩厲邪獰。偏偏此時要做出和藹的神色,硬是將那犀利的表情柔化幾分,說不出的——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