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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裏江南春已去
作者有話要說:再次聲明,絕非同人~~~
不很大的書房,清雅素潔。
一案一椅一架書,案上文房四寶,一方雅石清供,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湖筆,徽墨,宣紙,端硯,頂好的東西,須得由頂好的人來用,才不顯唐突。
比如說現下,一枝微舊的大白雲在那個人手裏揮灑自如,不過寥寥數筆,即見玉板宣上的墨色由淡漸轉濃,層巒疊嶂,林木清泉,更有雲靄繚繞其間,近觀恍若無物,遠視仿佛無蹤。
作畫的人玉色的衣袖拂過剛剛畫好的這副山水,眉頭微蹙,似乎不甚滿意地端詳著,思索著可要在峰頂的留白處再添些雲氣。身畔為他磨墨的人,已小心地放下手中的桐油煙墨錠,站得離他再近些,身上的青色長袍隻比另一個的顏色稍稍深了一點點。
“清溪畫的可是昨日城北叢碧峰蔚然亭裏看的風景?”言語中滿是讚賞之意。
“俊卿兄覺得畫得可還好?”清峻的聲音裏有些淡淡的笑。
“自然是好,為兄的丹青若能及清溪一二,定會欣喜莫名。”
“俊卿兄過謙了,清溪若能寫得你那般好字,想來家父也不會苛則,不知----俊卿兄可願為這幅畫題幾個字?”聽起來,言語裏竟是有些微微的遲疑和期待。
“清溪若喜歡,為兄自然不敢推脫。”這樣的回答果然換來期待中的一笑。
答應的人從筆枕上提起筆並未沉吟,隻略想了想,便在硯池裏蘸足墨,洋洋灑灑在畫的右側上方題了數字行楷:隻記入山深,幾曲到雲林。
“可好?”寫完擱筆偏過頭去隻管定定地看。
被喚作清溪的少年,俊秀的臉上看似沒什麼表情,隻是微微一紅,清亮的雙眸與身旁的人有深意的目光對上,還沒說出什麼,忽聽得門外有人輕輕叩響。
“進來。”說不出口的話來不及說也就不必說。書房中的兩個人隻得各自稍稍退開兩步,心中同時暗歎了一口氣。
隻見小書童洗硯推門進來,走到近前,先施禮,向他二人說道:“公子,大人回來了,聽說小王爺也在府上,請同去前廳一敘。”
“知道了----那麼,俊卿兄請。”說罷二人對視一笑,一起朝門外走去。
洗硯微微躬身請他二人先行,臨離開時悄悄往案上剛作好的畫看了一眼,畫是三公子的畫,夏小王爺的字他也自是識得,一眼就知道所錄的那兩句詩出自王摩詰的《桃源行》,隻不過每句各減了兩個字,原本應當是“當時隻記入山深,青溪幾曲到雲林。”
黑中微泛著紫色的墨跡似乎還沒完全幹透,書房的空氣裏仍然有淡淡的墨香。洗硯暗自咬了咬牙,隨後轉身跟出了門。
洗硯是鬱遠橋的小書童,本姓尹。家父也是讀書人,隻是身世不幸,不到十歲就來鬱府當差。鬱濂見這小童生得聰明伶俐,更憐其身世,教他作了三公子的小書童。洗硯很懂得眉眼高低,勤快少言,兼又知書懂禮,因此全府上下,從鬱濂夫婦,到三位公子,對他都是甚為喜愛。尤其是三公子鬱遠橋,隻比洗硯長了兩歲,從未把他當做下人仆役使喚。飲食起居自有丫鬟仆婦伺候,洗硯隻須在書房裏家塾外照顧好他的三公子就好。
很快洗硯就曉得鬱遠橋雖然相貌出眾,但自幼性格清冷,平日與父親哥哥都不大親近,隻與母親還親熱些。曉得了他略微的有些潔癖----衣衫定要平整無塵,書房內的一應物事須得擺放妥貼。洗硯還曉得鬱遠橋隻對丹青情有獨鍾,除此之外,對其他事事似乎都不甚在意。曉得了他的脾性,自然對他盡力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