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段(2 / 2)

靜靜地站在這裏,看過無數個春來暑往,秋去冬又來。連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大的年紀。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我所需要作的,不過是安靜地欣賞著眼前不停變換的風景----攜著歸鴻落腳的和風,卷來流泉飛瀑隱約聲響的絲雨,天際金戈鐵馬般的驚雷,靜夜徘徊著日出才緩緩散去的霧靄,遙遙晚霞映照下的紛飛落葉,雪霽天晴後澄澈的藍,如水的夜色中亮閃閃的月與星……

四季輪換中自然天成的這一切,我覺得都是那麼的美。

但究竟是哪一種意境最美,我思考了一年又一年,卻始終踟躇著不能確定。

直到那一天,那兩個人來到我的麵前。◢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一個人溫柔的手輕輕撫上我的枝幹,居然有些微微的癢。可我忍著一動不動,因為我想讓他的手在我身上多停一會兒。

他給我的感覺就象是每一次將我從寒冬的沉睡中柔柔喚醒的春風的手。他聲音聽起來淳厚柔和,可是他的話卻隻是說給身邊的那個人聽。

我隨著他的視線轉頭望去,才發覺那個人比撫著我的人更加好看。他沒有作聲,隻是抬頭望著我茂盛枝頭深深淺淺的粉色,唇邊彎起了輕輕的笑。

這一刻,我竟覺得自己的滿樹繁花都被這笑容比得黯淡了。

“俊卿,你久在疆北,不知此樹就是合歡。你看是不是很象駿馬額前所佩花球,所以又叫做馬纓花。”

“唔,果然很象。”

“而且這樹甚是有趣,你看它的葉片薄如羽毛,晝開夜合,因此也叫做夜合。”

“我記起了,從前曾讀過一首詩:朝看無情暮有情,送行不合合留行。長亭詩句河橋酒,一樹紅絨落馬纓(注:清喬茂才詩《夜合歡》)----不過清溪,今後你我再不分別,你可願意?”

被喚作清溪的人隻是含笑望著他沒有說話,我卻用幽幽的清香代他作答。

其實我並不明白他們在說些什麼,當然也不明白是什麼原因讓他們攜手相視微笑,更不明白為什麼看起來他們似乎更留戀對方的懷抱。

我收起平日懶洋洋的散淡,一心想要努力地綻放出更多的花朵,隻是希望他們在我的樹蔭下多停一會兒。

我果然沒有失望。

後來日子久了,漸漸的,就成了習慣。

每當他們沒在我視線裏的時候,我就會很想念清溪唇邊淡淡的微笑,還有俊卿的手撫在我身上所留下的溫度。

隻是從此有一個新的問題一直困擾著我----究竟他們中的哪一個更美更好,我思考了一年又一年,卻始終踟躇著不能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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