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永昭回過頭,看到一個俊秀的少年,雙目冰冷,一下子把他往後扯。裴永昭站不穩,幾乎是跌在了地上。等他抬起頭,看到眼前是一個布衣男子,眉目清俊,負手而立,正淡淡地看著他。
明明看服飾就像個普通人,但那種迫人的威勢,卻比他見過一麵的戶部尚書還要厲害。
“你是什麼人!”裴永昭強裝鎮定地說道,“我可是官員,知道對朝廷命官不敬是什麼罪名嗎!”
顧行簡看著前方,神色清冷:“剛才我聽見,你要找夏家的麻煩?”
“關你什麼事!”裴永昭斜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要走。
崇明又伸手將他拉回來,索性推倒在地。裴永昭徹底火了,今日受得窩囊氣已經夠多,擼起袖子就要跟崇明動手。顧行簡俯下身子,幾乎很輕地說道:“我,是顧行簡。”
裴永昭瞪大雙眼,嘴巴微張,難以置信地看著離自己很近的男人。
顧,顧行簡?!在他有限的認知裏麵隻有一個人叫這個名字,便是當朝的宰相!不會吧,不可能這麼巧?雖然宰相被停官了,但據說每日都有朝臣跪在垂拱殿外向皇帝求情,哭訴中書絕對不能沒有這位宰相。好幾個重臣都稱病在家,朝堂上整日裏愁雲慘霧的。
“顧行簡”這三個字,意味著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更意味著絕對的權力。
顧行簡直起身子,雲淡風輕地說道:“離夏家的人遠一些,更別找夏初嵐的麻煩。若被我知道,臨安將無你立足之地。終你一世,也休想再踏入官場。記住我的話。”
他不是在威脅,憑他的底氣和威勢,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若說裴永昭剛剛還有點懷疑,現在是完全信了。這個人的神態和語氣,在官場的他實在太熟悉了,是久居高位之人自然而然的威勢,常人裝都裝不出來。裴永昭渾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掉,不知道要做什麼,說什麼。
顧行簡……真的是顧相!平日裏見也見不到的人物,竟然就這樣活生生地出現在他麵前,他甚至都沒有深想顧行簡和夏家是什麼關係。
崇明喝道:“還不快滾!”
“這就滾,這就滾。”裴永昭站起來,又對顧行簡鞠躬,然後連滾帶爬地走了,一句廢話也沒有。
他隻知道自己的頂頭上司吳誌遠在沒下獄以前,逢人就說跟顧相的關係有多好。因著這層關係,連戶部尚書都對他笑臉三分。
不論是對於大小官吏,還是讀書人來說,顧行簡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等裴永昭走遠了,崇明問顧行簡:“相爺,咱們還逛麼?”
顧居敬在家中收拾行囊,顧行簡見不得他把東西翻了一地,在院子裏吵吵嚷嚷,就帶著崇明出來躲個清靜。不知道為何就走到夏家來了,剛好看到夏初嵐把裴永昭丟出家門。
聽夏初嵐叫裴永昭的名字,他記起刑部和大理寺交上來的文書裏提到過裴永昭跟吳誌遠一起狎/妓。他順手翻過裴永昭的官藉,知道他祖籍泉州,妻子夏氏,考取功名卻沒有被選上官,之後很久才在戶部謀了個差事。便全對上了。
顧行簡想到剛才夏初嵐的樣子,輕輕勾了下嘴角,那孩子在自己麵前的時候還挺溫馴的,原來不是一貫如此。
夏謙騎著馬從遠處悠悠行來,六福在前麵牽著韁繩:“公子,顧二爺說明日要回臨安了,會不會隻是個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