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說話可真是綿裏藏針。言下之意就是陸彥遠故意躲著她,因為夏初嵐才現身了。
“我早說過,我跟她不過是逢場作戲,玩玩而已。區區商戶女,值得我掛心麼?我來紹興,的確是有要事。”陸彥遠扯著莫秀庭的手臂就往外拉,“跟我走。”
從始至終,他都當夏初嵐不存在一樣。
但莫秀庭太了解陸彥遠了。他的心思藏得很深,越是裝作不在意,心裏越是在意。她原先也被騙了,以為他早就忘了夏初嵐。直到在他的書房裏無意間發現了一幅卷起來的小像,就插在皇上賞賜的龍泉窯青釉畫筒裏。
他說是當年畫的,不小心留在畫筒裏。她自然不信,兩人為此大吵一架。
夏初嵐放下茶碗,站起來道:“世子不必麻煩,應該是我走。”她往前走了兩步,忽然覺得頭暈得厲害,不由伸出手扶著屏風的邊沿。怎麼回事?難道是茶有問題?
陸彥遠看出她不對勁,差點過去扶,又強行忍住,掐著莫秀庭的肩膀,斥道:“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你真以為沒有王法嗎!”
莫秀庭也是一愣,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難道是看到陸彥遠來了,夏初嵐故意演戲給他看的?但聽到男人這般質問,她反而露出笑容,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夫君心疼了?若是我下毒害她,夫君會把我如何?交官府嚴辦麼?”
陸彥遠懶得跟她胡攪蠻纏,正要過去查看,外麵又衝進來一群官差,一下子把雅間擠得滿滿當當。
“你們是何人,這裏也是你們能闖的嗎!”莫秀庭蹙眉喝道。官差們麵麵相覷,頭一次遇到犯事的人還這麼理直氣壯的。
六平和顧居敬跟在後麵進來。顧居敬穿著檀色寬袍,頭戴襆頭,神態悠閑。他原本在泰和樓跟老友喝酒,聽到官兵上樓的動靜,便走出來看熱鬧。沒想到看見六平,他隱約記得昨日夏家的酒席散後,這個小廝幫著送客人出門,好奇之下便跟了過來。
“姑娘,姑娘您怎麼了?”六平蹲下身,夏初嵐已經沒什麼意識了。顧居敬立刻執了夏初嵐的手腕。看脈象,好似沒什麼異常。他們顧家有祖傳的醫術,隻不過他學藝不精,看個尋常的頭疼腦熱還行,這種就看不出端倪來了。他想著還是回去找阿弟吧,那家夥的醫術可是能跟翰林醫官切磋的。
“你們對我家姑娘做了什麼!”六平抬頭吼道。他是夏家搬來紹興以後收的人,並不認識陸彥遠。
顧居敬沒想到陸彥遠會在這裏,拱手一禮:“顧某不知世子在此,失敬。你們這是……?”他裝作什麼都不知情,實際已經猜到了一些。無非是正室找到了舊愛施壓,怕二人舊情複熾。但就憑莫秀庭的出身和教養,應該做不出傷人之舉。
陸彥遠麵無表情地說道:“誤會一場,我剛來,夏姑娘不知為何身體抱恙,暈了過去。這裏……我來處理,還請顧二爺找個大夫給她看看。”
“好說,好說。”顧居敬轉身吩咐六平,“我的住處就在旁邊,你們姑娘現在情況不明,不如先到我那兒去。剛好有個現成的大夫在。”
六平腦子裏嗡嗡的,還沒反應過來。世子?不會是那位世子吧!他又看了看陸彥遠,相貌談吐都不像是普通人。他心道壞了,八成是了,姑娘怎麼就遇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