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那麼保護我、照顧我,還是記著娘/親的仇恨,可是他也不再拒絕容玄明的安排。”容晚初黯然地道:“容玄明不再和我爭吵,他甚至開始對我沉默、退讓,我也隻以為是我長大了,讓容玄明那種對女子傲慢的表麵尊重也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她下意識地尋找著殷長闌的目光,像是雛鳥尋覓自己的巢,有些語無倫次,聲音低得更像是自言自語:“我其實、霍家姐姐同我說了這件事之後,我其實是有點相信哥哥真的忘了什麼的。”
“哥哥在西北到底經曆了什麼……大半年,太久了。什麼都有可能發生。傷筋動骨一百天,大半年的時間,即使是受了傷,被人、被人動了手腳,也足夠他痊愈了……”
殷長闌扶著她的臉頰,輕柔地喚道:“阿晚,阿晚。”
容晚初閉上了嘴巴。
殷長闌溫聲道:“你的猜測並不是沒有道理。祝由之術向來是蠱惑人的頭腦和心誌,或許舅兄當年離開京城的日子裏,確實曾經受過這樣的導引,才生出你所說的,與容景升日漸親近的情形。”
他沒有說另外的可能,而是換了一個問題:“你說舅兄與霍氏女過從極秘,那容景升對此可曾知情?”
第87章 東風寒(3)
容玄明知不知道霍皎和容嬰之間的關係?
容晚初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她道:“哥哥性子縝密,在這樣的大事上, 必然是慎之又慎——連我都不曾知曉, 又怎麼會泄於容玄明之耳?”
殷長闌微微沉吟。
容晚初以為他是並不大相信, 回過頭來自己想想,也不由得稍稍踟躕起來,慢吞吞地道:“難道真的被容玄明察覺了?”
她下意識地覺得沒有, 但細細推敲, 又忍不住懷疑自己的直覺。
殷長闌的沉默卻隻是因為想到了別的。
少年男女慕艾, 彼此生出私情, 倘若不慎曝於人前, 付出更慘重代價的往往是女孩兒——於男子而言,這不過是一樁風流韻事, 事雖荒唐,但當世人皆以為如此, 久而久之, 男子就更加肆意坦然。
容嬰是容景升的嫡子, 容閥的嫡長,親事更不會輕易被私情、人言左右。他能夠把與霍氏之間的關係藏得如此密不透風, 恐怕更多的還是為了保護霍氏女。
殷長闌冷眼旁觀, 看過容嬰對小姑娘的用心。
但即便如此, 他也把妹妹都瞞過了。
也就是說,至少在那個時候的容嬰心裏,霍氏的地位相較於阿晚,並沒有輕過多少。
一個男人重情義, 懂得保護自己的女人,對殷長闌而言,是一件值得稱道的事。
所以——
如果容嬰真的忘記了什麼,為什麼唯獨是霍氏女?
如果容玄明並不知道霍氏的存在……
殷長闌微微眯起了眼。
容晚初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有些擔憂地抬頭看他。
殷長闌回過神來,摸了摸她的眉梢,柔聲道:“事情雖然已經過去了兩、三年,但隻要發生過,就一定會留下痕跡。這件事我知道了,會安排人去細細地查探的。”
他把小姑娘往懷裏帶了帶,道:“我們先查一查,那一年舅兄跟著容毓明都去了哪裏,見過些什麼人,究竟有沒有受過傷!”
容晚初歎了口氣,枕在他肩上輕輕點了點頭,道:“我在府中還有些舊人,進宮的時候怕他們留下來招眼,都打散了,泰半都放到了莊子、別院裏去……我也使人慢慢探問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