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拇指絞扭著掌心裏的帕子,看上去卻是溫順又端莊的。

容晚初不緊不慢地喝著茶,忽然問道:“上回二叔托夫人向本宮轉達什麼話,可巧後來事情多,本宮竟給忘了,若不是今兒見著夫人想了起來,”她微微抿唇,神色和緩地問道:“怎麼二叔竟也沒有再來同本宮說呢?”

戚夫人茫然地抬起了頭。

容晚初細細地認著她的表情,又道:“二叔既托了夫人的口,想必不是尋常的瑣事。萬一是什麼要緊的事,豈不是在本宮這裏耽擱了。”

戚夫人囁喏道:“回娘娘的話,妾身、妾身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性子,您和二老爺都是做大事的人,怎麼會把事情交給妾身來做。”

容晚初輕輕地“哦”了一聲。

從她的語氣裏聽不出滿不滿意來,戚夫人有些惶恐,生怕是自己誤了正事,絞盡腦汁地回憶著,卻怎麼也想不起容玄渡曾托過她什麼事。

她喃喃地道:“男女有別!何況老爺還不在府裏,妾身隻在內院裏走動,向來都沒有同二老爺說過一句話的……”

她說著說著,幾乎要掉下眼淚來了。

容晚初放下了茶盞,離了座椅親自走到她麵前來,抽了手中的帕子給她,溫聲道:“是本宮記差了事,倒教夫人受驚了。”

戚夫人很少與她這樣近地接觸,不由得嚇了一跳,甚至向後縮了縮身子。

但她語氣低柔,神態溫和,放低了姿態,全然是包容和愧疚,讓戚夫人慢慢地平靜了下來,忍不住抽噎了一下,眼淚在睫上要掉不掉的,戰戰兢兢地接了容晚初的帕子,小聲道:“娘娘日理萬機,妾身這些小事,不值得娘娘牽掛。”

容晚初垂著眼,靜靜地看著她,有股說不清的猜測亂糟糟的,在腦中翻江倒海,讓她不得不強行轉開注意力,放到別的地方去。

不是自己的錯覺,是戚夫人真的比上一次見麵的時候更加脆弱易感了。

更膽小,更怯懦,更驚惶。

就像是隻失家的兔子,賴以藏身的草叢被翻了一回又一回,漸漸連小風吹過都不由得惶然逃竄。

容晚初看著戚夫人捏著帕子,小心翼翼地沾去眼角的淚痕。

嫁給容玄明為繼室的時候,戚夫人也隻有十六歲,到今年五年過去,正是花信的年紀。但她生得纖細秀美,氣質又溫弱,像朵風裏楚楚可憐的小白花,即使已經年逾雙十,也還像是十六、七歲似的,說不出的嬌柔。

正常人家二十歲的正室夫人,會是這個樣子嗎?

——上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一口一個“二爺”,把那個畜生的話當作綸音似的。

分明轉述了那麼多“二爺說”的話,現在卻說“向來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的”。

戚氏,是把和容玄渡之間的關係忘得一幹二淨了嗎?

就像容嬰忘記霍皎那樣。

世間竟然真的有這樣的手段……

容晚初一時有些眩暈,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

戚夫人在椅子裏縮了一會,容晚初始終站在她麵前沒有動,她忍不住試探著抬起了頭,小聲道:“娘娘?”

容晚初低低地應了一聲。

戚夫人囁喏著,不知道要怎麼開口才能逃開這讓她不安的處境。

容晚初揉了揉眉梢,溫聲道:“這件事是我記差了,還好夫人提醒了我。夫人說得對,男女大防,幸而沒有落進旁人耳朵裏,損了夫人的清譽,我才真正是難辭其咎。”

戚夫人聽她說著,也覺得有些後怕,不敢隨意地接話。

容晚初就沉聲道:“出我之口,止你之耳。往後夫人也再不要提了。”

戚夫人唯唯應諾,盯著她腰間的宮絛,心裏都是驚惶,隻想著同信任的人說說話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