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裏有個纖細的身影一晃,微微沙啞的女聲道:“屬下願替尊主救回敏姑娘。”

忽然發聲的女音把阿訥和廉尚宮都嚇了一跳。

容晚初卻把目光轉向了屋角的陰影裏, 輕輕地搖了搖頭。

忍冬就如出現時一樣無聲無息地隱去了身影。

廉尚宮也看到了容晚初搖頭的姿勢。

她在心裏歎息了一聲,不再等容晚初說出話來,就躬下/身子,道:“奴婢知道了。”

容晚初反而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廉尚宮麵色沉靜而堅毅,對著容晚初行了個禮,就退了出去。

房中重新恢複了寂靜,阿訥將頭抵在榻邊,無知無覺地流了滿臉的淚。

傾流的雨簾把天地間一切聲音都遮蔽,若隱若現的人聲像一場突兀的幻覺。

良久良久,她忽然哽咽著,低低地道:“我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不會背叛姑娘的。”

她聲音極低,本該聽到的那個女郎已經雙手環在腹上,微微閉著眼陷入了睡夢之中。

阿訥站起身來,輕手輕腳地扯過了一邊的被子,輕柔地搭在了她的身上。

-

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夕。

夜雨在中宵就減緩了雨勢,天明的時候重新大了一回,隨著日出靜悄悄地止歇了。

滿園都是大雨衝刷過的落花,沒有凋零的花瓣被洗過一遭,呈現出晶瑩而透徹的色澤。

連綠色都顯出格外的蒼翠來。

阿訥守了容晚初一夜,天明時終於支撐不住,被廉尚宮勸著回去歇息了。

替容晚初梳頭的時候,廉尚宮特地提起這樁事來,一麵暗暗地看著容晚初的麵色。

容晚初微微地點了點頭,道:“這一夜熬了她了。”

廉尚宮在她臉上看不出痕跡,就知情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等到服侍容晚初用了早膳,才回稟道:“於統領早間來求見娘娘,說娘娘得空的時候使人去傳他就是。”

容晚初無可無不可地點頭。

她沒有派人去傳,到近午的時候,於存主動過來見她。

“按娘娘的意思,京中與容……三公子有過聯絡的門庭,凡十七姓、二十四戶,已經都在京衛羈押之中。”他姿態恭順,跪在容晚初的麵前,比起容晚初第一次見到他,身上多了一種昂藏軒舉的風儀,讓人幾乎看不出他從前的畏葸和怯懦了。

容晚初看著他,靜靜地聽著他稟報:“當日舉報容三公子的那個小商人,向臣提出辭行……”

在白雲渡口撞見了私自回京的容縝的商隊,被當天夜裏棲身的客棧被縱火、屠殺……唯一一個逃離的小商人冒死進京,將“容氏嫡係出現在京外”的消息傳進了禦史台。

一腔的孤勇。

容晚初溫聲道:“他立了大功,本宮當重重賞他,連同他受累身死的同伴,將軍使他呈一份名錄給本宮。”

第112章 禦龍吟(2)

於存恭聲應“是”。

他又細細地交代叛逆的首惡:“容三公子昨夜親自帶人上了大興門,夜戰中刀劍無眼, 流矢射中了三公子的左胸……”

大興門上早有準備, 布置的都是□□, 力道不是尋常弓箭可比,殺傷力也可想而知。

於存不由得苦笑,又繼續說了下去:“……馥寧郡主服了過量的寒食散, 如今已經人事不知, 太醫還在診治, 隻是即使是楊大人, 也束手無策……”

容晚初並不曾知道殷/紅綾的情形, 聞言也隻是頷首,又輕輕地搖了搖頭。

寒食散入腹之後, 行/事往往放誕無稽,竟至不能自主。

事實上, 唯一讓她不能篤定的, 就是明明已經選擇了跟隨鄭太後, 遠遠離開了京城的殷/紅綾,最後卻還是為了容縝, 重新踏進了這潭渾水之中。ω思ω兔ω網ω文ω檔ω共ω享ω與ω在ω線ω閱ω讀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