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之耽兮, 不可說也。
情字用到極處, 是生是死、是緣是劫,都再不能由得自己了。
就是她自己,當年又何曾想過今日?
容晚初麵色沉靜。
於存被容晚初淡薄的目光注視,心中微微有些戰栗。
他低聲道:“隻可惜娘娘身邊的敏姑娘, 在臣等將馥寧郡主控製住的時候,已經沒有了氣息。”
容晚初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沒有多說話。
於存不由得籲了口氣。
雖然有前夜裏廉尚宮遞出消息,但他也始終記得阿敏昔日在容晚初麵前的臉麵。
下屬向他稟報阿敏死了的消息時,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容三公子意圖宮變,雖然在容貴妃的籌謀之下,從頭到尾就像一場笑話,但這位一向得寵的女官偏偏選在這一天出宮,讓於存有種隱約的怪異之感。
事實上,如果不是阿敏手中的鳳池宮對牌,殷/紅綾原本不能這樣順利地進入宮城才是。
於存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
這位貴妃娘娘,從前站在天子的身後,不顯山不露水,讓人隻覺得她以美貌而獲寵。
但當皇帝不在宮中的時候,忽然出現這樣的變故,才讓於存覺得他麵對的不是一個美麗的女郎,而是一個靜靜織網的狩獵者。
恐怕容家的三公子縝,一直到死也沒有想通,為什麼他聯絡過的、與他血誓勤王的盟友們,在這個雨夜裏卻一個都沒有出現過。
連他自己也想不通……貴妃娘娘究竟是怎麼知道,誰才是容家潛伏在黑暗中的盟友,誰又是容縝真心仰賴的支撐?
於存的滿腹的不解和猶疑,容晚初自然不曾知曉。
即使是知道,她也不過是一哂而過。
上輩子,她親眼見證過容家是如何步步為營地掩進宮城。
能為容玄明所用的,自然未必能做容縝的助力,但容縝想要成事,卻永遠也脫不了容玄明的羽翼。
到此刻,容玄渡身死邊城,容玄明生死未卜,容縝死於大興門下亂軍之中。
容家二十年的榮光,眼看就要在這一夜裏傾塌崩頹。
她坐在書案後,眼睫低低地垂落下來,語氣平和地道:“於將軍功在社稷,外頭的事多有仰仗。”
於存伏在她麵前,不由自主地行了個禮,沉聲道:“臣……但竭忠盡力,效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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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趕在夏天尾巴上酣暢淋漓的大雨,讓京郊的農人都恢複了勃勃的生氣。
收成季節的百姓未及理會得帝都的暗湧,連容三公子曾經意圖宮變的風聲都不曾流傳過。
節令如流水一般輪轉,入了秋很快就過了霜降。
邊關遊牧民族草黃馬肥的時節,卻在榆關城下狠狠地吃了一場敗仗,連番王僅剩的一個獨子烏古斯通納爾都死在了兩軍陣前。
街坊閭巷之間,和身懷六甲的貴妃腹中究竟是皇子還是公主一樣被人津津樂道的,無非是禦駕親征的天子即將凱旋歸朝的消息。
“聽說那番人王子,當初還曾經親自來過京城,向萬歲納貢過。就是因為看到了京城的繁華,才起了賊心……”
說話的人語氣裏又是憎恨、又是驕傲,說不出的複雜。
一旁的同伴也跟著唏噓道:“萬歲有上天庇佑,也有容大人、嬰公子這樣的忠臣效死,把那番狗打得屁滾尿流……”
“是啊,就是可惜了容大人,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