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認祖歸宗啦?當初我離開省城的時候,他才當上龍家總賬不久。我們是一塊兒在碼頭工作的好兄弟——不過我想,隻有我把我們倆視作兄弟啦,你不知道你當家有多混賬!”高嚴撇嘴,想到蔣負謙,一臉又愛又恨的表情。
“負……以前的當家是什麼樣子?”杜晴蜜來了精神,就算彼此間有不愉快,終究還是心愛的人,總想多了解他一分。“他說他的個性憤世嫉俗,真的嗎?”
“何止,陰晴不定、古裏古怪都能套到他頭上!”客棧裏不是沒生意,兩人站著聊,中途還來了兩隊人馬要投宿,一隊護鏢、一隊護茶,高嚴很快就安排好房間。“老張,你來頂著。晴蜜,我們到後院講吧,總算有人認識負謙,可以聽聽我忍了好幾年的苦水了。”
杜晴蜜急著想知道以前的負謙是如何讓高嚴氣得牙癢癢的,因此根本沒注意前來投宿的人長什麼樣。一名曾經護送過她一程的慶餘行商隊大哥就在她麵前一晃而過,脫隊先回省城向蔣負謙通風報信去了。
他不要兩千兩的報酬,隻要鳴茶願意把蓮茶鋪到慶餘行就好!
他家少爺甫接手慶餘行就聽了讒言,私改合同,雖然違約造成的賠償由蔣英華全數墊上,蔣英華也按照合同,每月固定鋪貨茶葉到慶餘行,但賣得好卻不能加單,且事情也不全像他所說的,蔣負謙會隱忍下來不提告。慶餘行的名聲臭了,都近的茶號都不願意賣他們茶葉,商隊愈走愈遠,茶葉質量更是參差不一,他們再頭疼也買不到後悔藥吃。
幸好老天開眼,賜給慶餘行轉圜的餘地,他不能錯失這個機會。
隔日,鏢局跟商隊都退了房,離去前掛起旗幟,杜晴蜜才知道昨天投宿的是慶,慶餘行,還好之前幫過她的商隊大哥不在裏麵,令她稍稍鬆了心。
她清理著房間,心裏頭想的全是高嚴跟她說的話——
“好幾年沒見到那小子了,自己當家作主,應該有吃得壯一點了吧?君子不重則不威,要像他以前那樣瘦不拉嘰的,還以為喝了他們家的茶葉會拉肚子呢!”高嚴一開口就是損他。“唉,他現在會不會笑了?”
“會,但……不常。”在外人麵前都板著張臉,兩人關在房裏時,他才會像換了個人似的,拚命逗她,那時的負謙就笑得很自然。
杜晴蜜心裏泛起苦澀,舊夢真美。
“會笑就好,以前他在碼頭工作都不笑的,走過你身邊都像刮起一道陰風,那時我們私下都叫他劉無常,就是黑白無常的那個無常。”高嚴見她微張著嘴,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嘖得可大聲了。“我知道你不相信,可以前那小子就是這個樣!我頭一回領俸,想找那小子上酒樓吃個飽,他卻說居安不思危,以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還說我沒苦過不知道害怕。我在碼頭也是苦力活兒,哪裏不苦了?!”
“他說他在碼頭工作時,大夥兒都嘲笑他的出身,誰還笑得出來呢?”杜晴蜜忍不住為他反駁,負謙吃過很多他們想象不到的苦呀!││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突然一怔,撫著肚子連退了兩步。負謙現在還喜歡她,她卻不留隻字詞組就這麼一走了之,他心裏會有多苦、多難受?
“不會要生了吧?”高嚴上前扶她,總要讓她躺下他才能去請穩婆啊!
“我沒事,隻是覺得不該這般跟你說話。”她匆匆搪塞過去,恨自己為什麼不能多想想負謙的心清?不過當下她氣過頭了,哪有心力去想。但願負謙是氣她、惱她的多,不是傷心自責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