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粗人,沒關係的。隻是沒想到負謙會跟你說這麼多,看來他這幾年改變不少。”高嚴有些感慨。“自從我知道他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子後,就想認他做義弟,好好照顧,但他不要,還嫌我麻煩又礙眼。他以前講話很直的,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對不起他,他沒必要替誰留情分。還記得有一回,有個工人搬貨時壓斷腿,好幾個月不能工作,我們大夥兒就提議湊筆錢給他,負謙一口氣就拿了十兩出來,後來那名工人心被養肥了,明明能動了還裝不便,我們就意思意思給個幾文錢讓他買酒,就負謙再也不肯拿出一毛錢,還當著全數人的麵前對那名工人說:“你還沒瘸就急著改行當乞丐,但給不給錢是大爺的主意,你管不著。”,結果兩個人差點在碼頭打起來呢!我愈看這小子就愈中意,非要認他當弟弟,誰知過沒幾天,他就到龍家去了。”

“……我印象中的當家沒對人說過重話。”

她眼中的負謙跟高嚴眼中的負謙真的是同一人嗎?杜晴蜜疑問滿天飛。“你說你待到當家當上總賬房,那你有聽說過他和靜紅的事嗎?”

“誰啊?我連聽都沒聽過。負謙後來隻替他姊姊賣命,真有他看上眼的姑娘,一定是恨不得把她揉進骨子裏,不許任何人接近,照理說很好看出來的,我不可能不知道。負謙就是那種一輩子就一個妻子,到死不變卦、不納妾、不續弦的人。”人不輕狂枉少年,他也曾荒唐過,流連青樓、花巷什麼的,欲找負謙一起開個眼界,卻反而被罵個的血淋頭,他說他以後是要成家的人,不能對不起他的妻子,一點點都不行。高嚴搔搔頭,沒把這段話說出來,太私密了。

“唉,我怎麼幫他說好話了?這渾球過分得很,我存夠錢能開這家客棧時有寫信到鳴台山給他,要他過來同喜,等了大半個月他才回信,說我這個人沒定力,怕喜不過三年,等我真能開業十年以上,他每年過年都請戲班在客棧門口,從初一唱戲到元宵新年過……”

杜晴蜜壓根兒沒細聽他後麵的話,一心繞著到底有沒有靜紅這個人?如果靜紅是在高嚴離開後才出現的,那他就不可能知道,畢竟他連負謙成親的事都不曉得。

會是綠芽假扮的嗎?可是阿水嬸跟她碎嘴過當年姊夫跟綠芽私奔時,全省城都在看龍家的笑話。阿水嬸說因為姊夫幫綠芽說過幾回話,龍老夫人時常差綠芽跑腿買東西,有好事上前近看過她幾回的,怎麼可能認不出來?

一連數日,杜晴蜜的心都在這上頭打轉。如果今天負謙真想納靜紅為妾,她不會後悔帶著孩子離開,但假如一切都隻是誤會,那她……

她對負謙做了多過分的事!

午夜夢回被自個兒驚醒,杜晴蜜滿身大汗,腿又抽筋,以前都有個男人細心為她端來溫水哺喂。像在鳴台山時,廚房隨時備有熱水,他每晚總會端盆熱水讓她泡腳,為她揉捏腫脹的雙腿,從來沒有一句怨言。半夜抽筋將他驚醒,不管白日他在外奔波多辛勞,一定會起身替她順著筋絡,直到她舒緩後又睡去。

妒婦!杜晴蜜,你這個妒婦!她氣得咬緊自個兒的手臂,淚水像瀑布般宣泄地流著。她聽到靜紅那番話後,整個人沒了理智,以為自己的幸福是偷來的,就要還給正主兒了,負謙重情,不見得會趕走她,但要她看著負謙跟其他女人濃情密意,她做不到,她真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