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打笑臉人…
王昉聞言自然也笑著回了人:“如今已好許多了,隻是婆母怕我身子骨弱不好見風…若不然我該親自去迎您一回的。”
言夫人聽聞她這番話,麵上的笑便又添了幾分:“我今兒個給你帶了些藥方,都是添補身子用的…你讓府中的大夫瞧瞧是否可用。”她這話說完才又看向王媛,先前的好麵色沉了幾分,連帶著聲線也低了不少:“你還杵在那處做什麼?還不過來與你四姐道歉?”
王媛聞言,麵色越發白了幾分…
往日婆母可從未這樣待過她,可是自從她昨日從宮中回來後,一切都不一樣了…往日待她和善有加的婆母不僅在大庭廣眾訓斥了她一頓,跟著還把她關進了宗祠。她連著跪了一夜,直到清早才被放出來。
如今…
如今她又在外頭這樣給她難堪!
王媛想到這,眼眶便又紅了幾分…可她什麼都不敢說,也什麼都不能說。
來前婆母已經警告過她了,若是今兒個不能讓她這位好四姐原諒她,以後他們言家也容不下她了。
她如今已經是言家的人了,若是言家容不下她,她又能去哪裏?回王家?如今王家早已沒了她的親人,何況她做出這樣的事,要是回去隻怕比在言家還不如…她不能回去,她隻能留在言家!
王媛沒有說話。
她隻是低著頭一步步朝王昉走去,袖下的手緊緊攥著,待至人三步有餘才福下身,口中是跟著一句:“四姐,是我錯了,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吧。”
王昉聞言卻未說話,她的手中握著一盞茶,茶蓋半揭,熱氣撲麵…
她不說話,其餘人自然也不會說什麼,何況言夫人今兒個過來本來就是為了讓王昉息怒,再者如今她對這個媳婦也是越發不滿意了…此時自然也不會幫襯她什麼。
這樣一番下來…
屋中一時之間竟有些詭異的靜謐。
王媛屈膝半跪了許久也未曾被人叫起,她昨兒個落入水中又在宗祠裏跪了一夜,身子骨正是不穩的時候…這樣半跪了許久,小腿肚那處自然就打起顫來,她硬是咬著牙才不至於在王昉麵前摔倒。
王昉飲下一口熱茶,終於掀了眼簾朝王媛看去。
她的麵上依舊帶著一抹恰到好處的笑容,口中是跟著淡淡一句:“昨兒個貴妃娘娘已說了是雨天路滑,倒也不關言少夫人什麼事。”
她這話說完…
言夫人是安了心。
王媛的心卻又沉了幾分,少夫人…王昉這是在和她劃清界限。她往日的確不喜歡王昉,甚至不想與她扯上半點關係…可如今不行,如今若是真的沒有王昉和王家的庇護,等著她的會是什麼?
她張了張口剛想說話——
便又聽到王昉與言夫人說起了話:“言夫人,我與少夫人還有幾句話說,不若您去前廳稍坐一會?”
言夫人聞言自然無異議,隻要不牽扯言家…她才不會管王昉要與王媛說些什麼話。
她與人又說了幾句寬慰的話,跟著便由琥珀領著往外走去。
等到言夫人走後…
王昉便又看向玉釧等人:“你們也去外間候著。”
玉釧幾人自是不同意,這位五姑娘能在宮中行出這樣的事來,誰知道她今日會不會再做出旁的事?可看著王昉不容置喙的眼神,她們張了張口終歸也未說什麼,跟著福下一禮往外退去。
簾子被人掀起,玉釧領著人往外退去…
屋中便隻剩下了王昉與王媛兩人。
王媛看著王昉站直了身子,她的麵容即便細細塗繪了妝容,可還是能瞧見眼下那未曾遮掩的烏青,還有兩頰微微的腫起…她一瞬不瞬地看著王昉,口中是跟著一句:“你想說什麼?”
“說什麼?”
王昉聞言麵上是淡淡浮現了一個笑,她半垂著眉眼撥弄著手腕上的玉鐲,聲音不高不低未有幾分波瀾:“你如今覺得如何?”
覺得如何?
這話有些沒有邊際…
可王媛卻還是聽懂了,她的麵色驟然又有幾分慘白…覺得如何?她昨兒個推王昉的時候其實並未多想。她隻是厭恨極了王昉,恨不得想殺了她,尤其是在知曉王昉有身孕後,她那份被掩藏在心中的怨毒仿佛如抽絲剝繭一般,再未遮掩的浮現出來。
所以在走到太液池的時候,她再也克製不住自己…
她想把王昉推進池中,王昉和她一樣不會鳧水,如今又有身孕…即便她死不了,孩子也一定保不住。
那個時候她是瘋狂的,她甚至未曾考慮過王昉真的出了事,她該怎麼辦?
可結果呢…
王昉未曾落水,落水的是她,命懸一線的是她!可她得到了什麼?她什麼都沒有得到…他們眼中關心的隻有王昉,關心王昉的身體,關心王昉的肚子,生怕她出半點事。而她呢?言貴妃的巴掌,婆母的訓斥,還有夫君怨毒的眼神。
她現在還記著早間回到屋子裏的時候…
她那位自打成婚後就鮮少在府中的夫君竟然在等她。
那個時候她是開心的,即便婆母的訓斥,連夜的跪拜…在那一瞬間也消失得一幹二淨。她不顧一切得跑到他的麵前,仿佛他真是她的良人,是她執手相老的夫君…可她迎來的卻是夫君的怒火。
王媛直到現在都能體會到早間那股窒息的感覺…
言庚的手緊緊掐著她的脖子,眼中帶著如蛇一般的陰冷與怨毒:“你竟敢去傷她?誰給你的膽子!”
直到他的雙手撤開的時候,她早已經喘不過氣,她癱軟著身子跪在地上,可她的夫君卻隻是冷眼看著她…“你若是再敢傷他,就別怪我不留情麵。”
情麵?她與他之間還有什麼情麵?從他們成婚到現在,他何時給過她臉麵了?他除了新婚之夜跨進她的屋中,其餘的日子不是歇在書房就是去外頭尋花問柳,如今更是日日歇在那個女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