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昉想到這也不知是何緣故便停住了步子,她的手撐在廊柱上,一雙眼卻依舊絲毫未曾偏移得落在他的身上,看著他越走越近。
陸意之似是未曾想到王昉竟然會走出來,先是尚還冰寒的麵容此時卻是一片怔然。
可也不過這一瞬,他便又加快了步子,沒一會便已走到了她的跟前…陸意之耳聽著一眾見禮聲也未曾說話,隻是伸手握著王昉的手腕,另一隻手是扶在她的腰身上,眼看著她臉上的淚痕,他心下一歎跟著是伸出指腹輕輕擦拭著淚痕,聲音輕柔而疼惜:“外頭風大,你怎麼出來了?”
王昉似是還未曾回過神來——
她半仰著頭抬著臉,任由他帶著粗糲的指腹滑過她的麵容。
而她便這樣看著他,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好一會才開了口:“陸…意之?”
“嗯…”陸意之聽著她這一聲,眼中的疼惜越濃,他伸手擁她入懷,小心翼翼得避著她高隆的腹部,口中是跟著啞聲一句:“我在。”
王昉的臉枕在他的胸膛上,聞言她眼中的淚意越濃。
她抵擋不住也未曾抵擋,任由它緩緩滑落,落在他的衣襟上。
而她手握著他的袖子,仍舊輕聲喚他:“陸意之…”
陸意之環著她腰身的手一顫,隻覺得這顆堅硬如鐵的心在她這聲伴隨著哭腔的輕喚中跟著慢慢化了開來…他撐在王昉頭上的手又收緊了幾分,連帶著聲音也跟著壓抑了幾分:“陶陶,我在。”
“陸意之…”
王昉抬了臉手撐在他的臉上,似是還在確定他的真實。
陸意之聞言心下越發柔了幾分,他伸手握著她的手引領著她拂過他的眉眼,他的臉頰還有他帶著熱意的唇畔…最後他的唇貼在她的手心,聲音輕柔而纏綿:“我在,我回來了,陶陶,我回來了。”
三喚三應。
王昉再也抑製不住哭出聲來,她伏在他的胸膛上把連日來的委屈與想念盡數付諸在這一場眼淚之中。
明明知曉這會還在屋外、周邊還有下人…
可她卻管不了這麼多,她隻想抱著他好好哭一場…待哭完,她才重新仰頭看著他。她的手輕輕撫在陸意之的臉上,從他的眉眼緩緩滑至下頜,好一會才帶著哭腔說道:“你終於回來了。”
陸意之聽著她這話,一雙桃花眼中也忍不住蘊起了淚意。
他緊緊擁著人,而後是伸手把她抱了起來,大步朝屋內走去…身後幾個丫鬟看著這副模樣也不知該如何索性便朝琥珀看去。
“去打一盆水來…”
琥珀這話說完是看著幾個小丫鬟,又跟著一句:“仔細著你們的嘴,別胡亂說道。”待眾人應了,她便打發了其餘人,而後是與玉釧幾人在門前侍候了。
…
屋中。
陸意之正攬著王昉聽她絮絮說著話,兩人許久不見自是有許多話要說…
其實大多是王昉在說,陸意之聽著。
王昉絮絮說著的大多是些瑣事…沒有任何埋怨,也沒有訴說她這段日子的軟弱與痛苦,隻是這樣平平常常的與他說著這些尋常話。
可聽在陸意之的耳中,卻讓他心下忍不住又歎了口氣。他環在她腰肢上的手收緊了幾分,眼看著她明豔的麵容還有高高隆起的小腹,心下感慨萬分。先前徐亥已與他稟報了家中這幾個月來的事——
陸意之自然也知道她這幾個月來究竟經曆了什麼…
最初的孕吐,後來因為身子重夜裏開始變得腳酸腿麻,有時候連宿都睡不安穩覺。
他每每想到這,心下便酸脹得厲害,又疼又酸還帶著幾分自責。
那個時候的她應該很難受吧。
明明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不在她的身邊…那個時候,她肯定是哭了。他這個小丫頭看起來堅強,仿佛這天下之事沒有什麼是她解決不了的,可其實啊,她也隻是個愛哭鼻子的小丫頭。
她該責怪他的,該與他訴說這大半年來的苦楚。
真是個傻姑娘…
王昉察覺到他的異常便止了聲側頭朝他看去,她的眼中帶著幾分疑惑:“怎麼了?”
“沒事…”陸意之握著她的手貼到自己的臉上輕輕磨蹭著,一雙桃花目中再無往日的冷漠,唯剩一片溢不住的柔情:“怎麼不說了?”
王昉看著他眼中的柔情還是止不住臉一紅,先前她倒是未曾注意到兩人的姿勢,如今看來實在太過親昵了些,她掙紮著要從人的腿上下來…如今她是雙身子的人了,還不知重了多少。
她不想讓他察覺。
可不管她怎麼掙紮,陸意之卻還是不肯鬆手…
王昉手握著他的袖子,一張明豔的麵容帶著幾分羞赫,輕聲說道:“你讓我下來。”
陸意之看著她麵上的紅暈隻當她是羞赫,仍舊環在她的腰上不肯撒手。他手環著她的腰,一雙眼輕輕抬起,口中是跟著委屈一句:“陶陶,你可是與我生疏了,不肯同我親近了?”他這話說完是埋在人的脖頸上,輕聲說道:“我在邊境的時候常常想你,有時候想你想得都睡不著。”
“那麼你呢?”
“你可曾想過我?”
王昉聞言掙紮的動作一頓,她側頭看他,看著他這一雙帶著幾分委屈的眼睛心下便柔了大半。她自然是想他的,難受的時候想他,睡不著的時候想他,尤其是在午夜夢回之時,她一手摸過去隻摸到冷冰冰的被褥,心中的那股子悵然在夜色中怎麼掩都掩不住…
那個時候…
她多想他就陪在自己的身邊。
王昉的手撐在陸意之的臉上,她微微低垂著眉眼,未曾遮掩自己的想法:“想的,陸意之,我很想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