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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這幾日空閑得很…
平素不是窩在屋子裏繡著女紅便是想著王昉與她說的事。
主子要為她賜婚的事即便未曾傳出去,可玉釧幾人卻是知曉的,她們私下也常與她說起徐亥此人,大多都是好話…有說他為人持重的,也有說他行事穩妥的。還有說府中不知道有多少丫鬟對他芳心暗許,卻也未曾見他有什麼動容。
琥珀聽得多了,自然也多想了幾回。
其實她對徐亥並沒有什麼感覺,她知道徐亥行事穩重、為人也很好,若是婚嫁,他的確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了。可她連著想了好幾日,這顆心卻還是未曾定下,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隻是…
她想到這,握著針線的手便又停了下來。
外頭傳來玉釧的聲音:“琥珀,主子喊你去正堂。”
琥珀聞言也不敢耽擱,她把手中的女紅重新放在了繡簍中,又對著鏡子看了一回才往正堂走去。隻是臨來走到正堂的時候,她心中卻總覺得有幾分奇怪,原本院子裏伺候的人竟是一個也未曾瞧見。
她一雙眉心輕輕折了幾分,卻也未說什麼,隻是打了簾子朝裏走去。
此時正值午後——
三春四月的日頭恰恰好,這會便透過那木頭窗欞打進屋中,照亮了整個屋子。許是因為對著光的緣故,琥珀是輕微閉了一會眼睛等適應了才睜開眼,她往前看去卻未曾瞧見王昉的身影,倒是那菱花窗前站著個長身玉立的身影。
九如齋中鮮少有外男進來…
琥珀眼瞧著也不是徐亥,便輕輕折了眉心開了口:“你…”
許青山聞言是轉過了身,他背光而站,倒是把往日那一副清俊冷漠的麵容也平添了幾分這三春四月裏的暖意。他一瞬不瞬地看著琥珀,而後唇角是微微揚起幾分,口中是跟著一句:“是我…”
“許侍衛?”
琥珀看著男人先是一怔,跟著才又開了口:“我忘了,如今該喚您一聲許校尉。”
她這話說完是朝人打了個見禮。
許青山的事琥珀早先也聽過幾樁,自打主子嫁到王家後,這位許青山便也舍了王家的侍衛隊長一職,後來聽說他是跟了二爺,先前與燕北的那一場戰役中他也一道去了,還得了不錯的戰績。
如今更是得了天子親封,授予六品承德校尉。
琥珀聽到這些的時候是為許青山感到由衷的高興,他一直以來都是個不錯的人,如今能得天子親眼為官入仕自是再好不過了。
不過——
她眉心輕輕擰了起來,許青山找她是有什麼事?瞧著還是主子授意的。
許青山自然察覺到了她微攏的眉心,他也未曾說話隻是徑直邁步朝琥珀走來,待離人三步,他方停下…許青山仍低垂著眉眼看著琥珀,而後是開口說道:“我今日來找四姑娘向她求娶你。”
他看著琥珀驟然放大的瞳孔繼續說道:“原本這個時候我該走了…隻是我細細想了想,有些話,我還是該親自與你說比較好。”
他這話說完是徑直開了口:“我無父無母,孑然一身,雖幸得天子賞識如今得了個承德校尉,可較起許多人卻還是遠遠不如的。我有兩進房宅一座,位於青吾巷,家中唯有管家一人、廚娘一人…我如今的俸祿不算多,隻是不愛喝酒亦鮮少出去打牙祭,加上當年王家的倒也剩餘了不少。”
“這是我的基本情況…”
待這話一落,許青山才又跟著說道:“而現在我想與你說的是,琥珀,我心裏有你。”
他說這話的時候,袖下的手緊緊攥著,連著聲音也帶了幾分顫:“我從未喜歡過別人,也不知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隻是每回見到你的時候,我這顆心總是跳得厲害,這樣的感覺比起我當初剛來王家之時,戰勝所有人任職王家侍衛領隊一職跳得還要快。”
“你來找我與我說話的時候我會開心,見不到你的時候我會想你…”
“我想娶你,想這餘下的歲月裏,我的身邊能有你…”許青山說到這的時候是稍稍停頓了一瞬,他袖下的手仍舊緊緊攥著,就連聲音也收緊了幾分,隻是他的眼卻還是一瞬不瞬地看著人:“那麼,琥珀,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琥珀從許青山說那些話的時候便已有些懵了…
她未曾想到許青山會與她說這樣的話,她也從未想過許青山他…他們兩人往先的確打過幾回交道,可那都是替主子辦事,每回也未曾說過幾句話。
她什麼話都未說,隻是看著眼前人薄唇一張一合,等他說完…
琥珀才漸漸回過神來。
不可否認許青山說起那些話的時候,她這顆心跳得很快,像是下一瞬就能從喉間跳出來似得。這麼多年,從未有人與她說過這樣的話,即便她往日行事再怎麼從容,可頭回碰到這樣的事難免也有幾分不知所措。
屋中無人說話便顯得格外靜謐——
琥珀低垂著眉眼,袖下的手緊緊絞著帕子,卻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好一會她才開口說道:“你如今是承德校尉,有的是正經小姐要嫁給你,我一個丫鬟…”
她後話還未說出,便聽到許青山已開了口:“可我隻要你…”
“琥珀,我隻要你。”
許青山的聲音就如他這個人,無論何時都帶著幾分清冷,可還是能察覺到他今日是有些緊張的,就連尾調那處也忍不住帶了幾分輕顫:“我昨夜知曉四姑娘要給你和徐亥賜婚,就一刻也坐不住了,今日我特地請了假便是想早些見到四姑娘,早些把我心中的事說與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