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在不知不覺中改變,我知道自己在滑向深淵,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但是我的作法,卻讓哥哥離我越來越遠了。

我定定神,那個名叫鈞的鬼魂已經依在了長劍上,被流花火融消得幾乎淡薄得看不見。

我輕聲說:"放鬆,什麼也別想。"

這種咒術施過好多次,絕無閃失。

何況,這次是用的我的血做接引?

不想再去念舊,可是往事一點一點全在此時浮起來。

從書院回返帝都之後,我懇求爹爹,不要追問我們在書院的事,不要告訴哥哥我失了龍髓。

爹爹釋出精血渡給我,我終於一天天好轉。

可是爹爹也說,我終究不能回複。

我不在乎,我隻不想讓哥哥知道。

其它人是看不出來的,隻要爹爹不說,哥哥也不會往那裏去想。

原來多麼單純,隻要哥哥好,就好了。

可是,人心總是貪欲太多。

人大,心大,想要的越來越多。

別人看著我還是天真,我卻知道自己心裏早就住了一隻鬼。

啊,該反手了。

丹丹哥哥站在殿門口看我。我向他微微一笑:"快好了。"

可能是聲音有些軟,他臉上有不安的神情:"你別分心。"

"不要緊,不耽誤事兒。"我手上一點不停:"不是一次兩次了。再說,我以前總靠這個混飯吃,哪能沒兩把刷子就胡亂攬事情。哥,趁他現在聽不到,你跟我說說,你們怎麼相識的?你,喜不喜歡他。"

丹丹咬咬嘴唇,走過來坐下,還是擺著一副防備的姿勢:"有什麼好說,就是打了一架認識了。那個時候他狂的很,妖界發了海紙捉他。他本來答應娶妖王的女兒,可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又悔婚,被追的那個狼狽啊。我看他可憐,就幫他跑。後來,妖王被殺了,他又衝回去替他報仇,還要娶那個原本他不想娶的女子。我氣不過他這麼沒剛氣,別人給他不要,回來又上趕著去。一來二去,認識的時候也不短了。他老婆和他貌合神離,幫著人下手害他,這種人真是活該倒黴的。偏偏又讓我碰見了,相識一場,總也不好見死不救。"

我笑笑:"哥這些年過得倒是不寂寞。"

丹丹哥撩撩頭發,問我:"你呢?從帝都跑了之後,都幹嘛了?"

我抿抿嘴沒說話。

他聽聽外麵的動靜,注目看著在我們身前慢慢凝聚成一具人形的紅色火光:"靜靜。"

"嗯?"

"別硬脾氣。雖然從小你最乖巧,可是性子卻是最執拗的一個。當年幫你找那個藥,之後我就後悔了。"

我沒說話。

"老二的性子氣死活賴,和月爹爹一樣。重視身份臉麵體統。他就是不能當眾開這個口,你又何必一定執著於這一句話。"

我慢慢鬆口氣,手上卻絲毫不鬆:"不是......不是一句話。"

我小聲說:"我隻是想被承認,他和我是相愛的。"

"你找我來說成人禮的事情,不就也是想讓他失態一次?可是,他始終都不肯。"

"我也知道他......看我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但他不肯向人承認。他不肯說,他喜歡我,他心中有我。其它的人,無論如何,都有足夠的理由,把我從他身邊驅離。因為,我們,隻有兄弟的情份。"

"這一點羈絆,太薄弱了。"

當年就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如果丹丹哥在殿上說那些話的時候,他能說一句......

隻要一句,就可以。

可是他始終不說。

我和他,終究,還是隻能這樣了,是吧?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