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冷哼了一聲:“拓拔昭,如果你還想要在沈國站穩腳跟,我勸你最好不要再輕舉妄動了。”

“瞧您這一嘴火氣的,咱們是朋友,我又怎麼會害您呢?”拓拔昭伸出另一隻手將地上的六角飛鏢撿起,隨手拋了拋,“日後您說怎麼著就怎麼著吧。”

暗處的男子沒有再出聲,隻聽得門口一陣輕微的響動,整個房間便如同沒有人來過一樣。

拓拔昭手裏還把玩著那幾個六角飛鏢,他合上一隻眼,將飛鏢對準了窗外。射出的一瞬間,紙糊的窗戶上便噴灑上一道長長的血痕。

緊接著就是一陣重物落地的聲音,因為是深夜,倒是沒有立刻引起騷動。

拓拔昭將剩下的飛鏢隨手扔在地上,站起身後打了個哈欠,提起桌上的酒壺便從窗戶翻身走了。

他餘光往街道上一瞥,隻有一個黑衣人躺在血泊中,脖子上插著一枚六角飛鏢。

真是不自量力。拓拔昭勾唇一笑,身形如風,隱在夜色中便不見了。

太醫院內,負責外傷的太醫總算出來了,他還沒來得及擦汗,一直等在外麵的沈延玉便急忙開口:“劉太醫,王爺的傷勢如何?”

她剛剛趕到太醫院時,就見得房間緊閉,太醫已經在為沈璉治傷了。過了幾乎快一個時辰才開了門。

劉太醫恭敬地答話:“公主勿憂,王爺隻是眼上的傷還需要些時日恢複,其餘的已無大礙。”

聽到他的話,沈延玉才稍微放心了些,她抬了抬手:“勞煩劉太醫了,夜已深,您回去休息吧。”

劉太醫應了一聲就退了下去。

沈延玉轉身推開了門,房間內還有淡淡的血腥味。窗戶沒有關緊,竄進來一陣風,將桌案上的燭火吹得四晃。

她將窗戶合緊,緊扣窗台上的手卻遲遲沒有移開,低垂著頭,弓起的脊背像是要刺破衣衫。

床榻上,沈璉左眼纏上了白色的紗布,暗色的衣擺垂在床沿。右眼緊闔,隻有彎曲的睫毛輕顫。

蠟燭的燈芯燃燒著,發出輕微的炸裂聲。沈延玉試著彎了彎嘴角,想調整出一絲笑意。她轉過身時,嘴角勾著淺淺的笑,緩步走到了床邊。

隻是她臉上毫無血色,此時的笑顯得比哭還難看。

看到沈璉已經脫離了危險,沈延玉繃緊的肩頭才鬆了下來。目光觸及他纏著紗布的左眼,視線又開始蒙上了一層霧氣。

她急忙用手指揩拭著眼角,努力順著呼吸,才將眼淚忍了回去。

她不知道明日和親的聖旨還會不會下來,隻不過現在這都不重要了。

良久,她才緩緩從袖兜裏拿出一個木雕的狐狸,那狐狸像是被人小心收放著。通體光潔,想必是時常擦拭。

纖細的手指摩挲著狐狸的耳朵,一遍一遍,直到她的眼前漸漸模糊。

這是沈璉以前送她的木雕狐狸,她孤身一人的五年裏,不管遇到什麼樣的困境,隻要看著這隻狐狸,她就會覺得安心很多。

沈璉不是她的狐狸,他是擱在淺灘的遊龍。可惜同她一起後,隻害得他一直受傷。

思及此,她的眼神一瞬間暗淡了下來,卻也被掩飾得很好。她彎下腰,為沈璉捏了捏被角,正準備離開,就覺得右手一緊,袖袍像是被什麼扯住了。

她身子一怔,緩緩轉過頭,隻見得沈璉睜著一隻眼望著她,左手正緊緊攥著她的袖袍。

“阿玉。”他的聲音有些低,比平時更加沙啞,落在人耳朵裏像小貓爪子輕輕撓過手臂。

沈延玉彎下`身子,趴在床頭看著他:“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沈璉低垂著眉眼,搖了搖頭。

“阿璉,你能不能告訴我,你跟我父皇說了些什麼?”沈延玉眉間蹙成川字,擔憂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