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冷哼一聲,眼底帶著深深的厭惡:“大膽刁民,當真罪大惡極。來人啊,把她給朕拖下去,杖斃。”

杖斃的話一出,春花不可置信地抬起頭,慘白的臉瞬間失了血色,直到被侍衛一左一右地架出去時,她還在一邊掙紮,一邊哭喊著冤枉。

原本梳得整齊的發髻散開了,披在身上像極了一個女鬼。尤其是她慘叫的聲音,淒厲尖銳,像是長指甲劃過銅鏡,刺得人心頭發怵,直到後來再也不聽見。

大殿內,皇上望向昌平侯,聲音聽不出喜怒:“如今真凶已經找到了,朕也替你將她杖斃了。這個結果,昌平侯可滿意?”

昌平侯微張了嘴,雖然心有不甘,終究還是將握緊的拳頭鬆開了:“多謝陛下,我兒泉下有知,也定然會瞑目了。”

昌平侯聲音順從,可他低垂的臉上卻是帶著悲慟和怨恨。抬起頭時已經是麵色如常,他行了個禮就辭行要出宮了。

隻是臨走時,那怨恨的目光還是落在了沈易陽和沈延玉身上。卻也是瞬間,他就已經走出了雀翎宮。

剛剛出宮上了馬車,昌平侯便嘔了一口血。蒼老的眼中滑過渾濁的淚,心頭的痛幾乎快要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唯一的兒子死了,什麼安撫都沒有得到,卻隻是輕描淡寫地杖斃了一個賤民。他的兒子真的是白死了!

昌平侯捶著胸口,神情悲慟:“為父沒用,讓吾兒枉死。今日的仇,老夫來日必報。四皇子……還有那個顛倒黑白的五公主。”

馬車裏一片昏暗,隻有昌平侯嘴角未幹的血跡和他眼中的怨恨,觸目驚心。

而另一邊,沈延玉則和沈易陽一起往自己的宮殿走去。

沈延玉倒是麵色如常,反而是沈易陽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他琢磨了半天實在忍不住了,轉頭看著沈延玉:”延玉,你怎麼知道殺人的是那個春花?雖然你說的都有道理,不過都不審訊一下麼?”

沈延玉攤了攤手,老實交代了:”其實我剛剛那些話看起來有道理,實則還定不了一個人的罪。那些人是有備而來,我根本不知道幕後主使是誰,也找不出指認春花是凶手的直接證據。”

沈延玉瞪大了眼,左右瞄了瞄沒有人,還是壓低了聲音湊到沈延玉耳邊:”那父皇今天怎麼這麼糊塗?”

沈延玉噗地笑了一聲:“四哥,咱們父皇可精著呢。今天這個局麵,昌平侯那邊要一個交代,還要保住你,又橫空冒出一個春花將火引到了大哥身上。這件事本就是個燙手山芋。

今天,不管殺死郭世子的人是誰,都隻能是春花。所以父皇才會那麼急的將她杖斃,算是將這件事給壓了下來。”

沈易陽抬手敲了敲她的腦袋,頗有幾分老父親般的驕傲:“小時候挺笨的,現在倒是聰明了不少。”

沈延玉捂了捂腦袋,嘴角卻不由自主地彎了彎:“這些,都是別人教我的。他跟我說很多時候人們隻需要一個交代,至於事情的真相如何,也沒人會在意了。我現在更加明白了他說的話。”

這些,都是沈璉教她的。

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到,此時她眼中盛滿了星星點點的笑意。

沈易陽倒是沒有太在意,隻是搖著腰間的扇子:“隻是可惜了,讓那個春花就這麼死了,沒有揪出幕後主使。這件事肯定是有人要害我大哥,最好別讓我查出是誰幹的,否則……”

沈易陽捏了捏拳頭,一陣咯吱響。

“咱倆都被父皇罰了一個月的禁閉了,門都出不去。不過你放心,大哥他當了這麼多年的太子,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和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