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傅老爺子躺在推車上,雙目緊闔,嘴角還有血跡,灰白的頭發像是枯鬆上橫生的枝節。

沈延玉立即為他把了把脈,好在隻是氣血攻心,才昏了過去。

“老爺子這是怎麼了?”沈延玉抬眼看向送他來濟世堂的幾個百姓,那幾個人立馬回道:“我們也不清楚,正巧在半路上看到傅老爺子昏倒了,我們就給他送回來了。”

幾個大夫立馬過來要將傅老爺子扶回房,沈延玉看了看四周,沒瞧見傅思翰,她拉住一個小廝:“傅公子呢?老爺子出了事,還是派個人去尋他回來吧。”

一聽這話,那小廝瞬間眼眶就紅了,他本來看見傅老爺子暈倒就心急,此時更是悲從中來。他似乎有些難言之隱,隻是哽咽著不說話。

沈延玉雖不知發生了什麼,可見這小廝的神情,像是傅思翰遇了什麼禍事一樣。

她皺了皺眉,難道是秋闈之事?可傅思翰一向是個有才學的,就算重考也應該不會受到牽連才是。

此事她也不便多問,眼見著傅老爺子還昏迷不醒,她便也隨同去照看了。

傅老爺子醒過來時眼神渾濁,就瞧見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他眼眶一紅,顫唞地伸出手:“思翰,你怎麼才回來啊?”

沈延玉拿著藥碗的手一頓,她猶豫地張了張嘴,還是將話都咽了下去。

傅老爺子眨了眨眼,慢慢看清了麵前的人,眼裏瞬間湧出水光。

他嘴角抖著,好半晌才勉強撐出笑意:“丫頭,原來是你啊,老夫還以為……還以為……”

他還以為是他的孫兒回來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抖,到最後哽咽得什麼都說不出了。

沈延玉將藥碗放到一旁,走過去為他拍著背心:“老爺子,您這病不能太過激動的。”

她心頭也一緊,難道傅思翰真的出事了?

沈延玉還是給他拍著背順氣,傅老爺子心頭又不可遏製地湧出悲痛,他家思翰平日裏也是這般為他拍背的。

傅思翰出事後,他一直強撐著繼續出診,今日是怎麼也繃不住了。傅老爺子隻覺得眼前越來越模糊,眼淚是止不住了,他捶著胸口就大哭了起來。

眼見著平日裏和藹可親的老人哭得不能自己,沈延玉心下也有些難受,可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寬慰他。此時什麼話都顯得蒼白無力。

良久,傅老爺子的情緒才穩定了些,他就那樣靠在床頭,整個人像是被掏空了心窩子一樣。

“老爺子,傅公子他可是出了什麼事?”沈延玉猶豫了一番,還是輕聲開口了。

此事也不算秘密,過幾日就會傳得人盡皆知了。所以傅老爺子也神色悲戚地點了點頭。

“思翰他,他入了刑部大牢了,說是秋闈舞弊,還不知要如何判他。”一說起這事,傅老爺子心頭的悲痛又湧了上來,卡在喉頭讓他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沈延玉一怔,也隻能為傅老爺子拍背順氣:“您可去看過傅公子?”

傅老爺子緩緩地搖了搖頭:“刑部的人不讓進,銀子是收了,可老夫在門外等了一下午也再沒人搭理了……他從小就怕黑,也沒遭過什麼罪,可他現在一個人得在裏麵吃多少苦頭啊。”

傅老爺子說完,原本止住的眼淚就又要流下了。

沈延玉抿了抿唇,良久,她又去將藥碗端了過來:“老爺子,您先喝藥,傅公子那邊……我為您想想法子。”

她把藥碗遞了過去,鄭重的開口:“我有個朋友,沒準兒能帶我去刑部。我先替您走一趟,看看傅公子的情況。等您病好些了,也許還能帶您進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