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頭,任憑雨水衝刷在他的臉上,長發早已濕透,整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沈易陽看著沈璉離去的方向,又看了看一旁的太子。

他擔心沈延玉,可也放心不下他大哥。

不過想到沈延玉那兒有沈璉照顧,他才稍稍安心了些。他看著太子,心裏有千般話想說,隻是不知道從何開口。

隻是站在那兒,陪他一同淋雨。

良久,久到沈易陽都覺得身體麻木了。太子才睜開了眼,他本來還有些無措,可看到太子的眼神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那是他從未見過的眼神,不同於太子以前清風霽月,淡漠疏離的清冷。此刻隻讓人覺得琢磨不透,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緒。

“走吧,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們去做的。”太子鬆開了握緊的拳頭,將地上的長劍撿起負在身後,轉身便走出了流螢宮。

沈易陽回望了一眼沈延玉的房間,猶豫再三,還是放心不下太子,也就跟著走了。

雨打窗台,淅淅瀝瀝,地上的血跡和今夜的爭吵,所有的懷疑和狼狽似乎都在這一場雨中,了無痕跡了。

第80章 好戲開鑼

雨還在拍打著屋簷,窗戶被風吹開了,雨聲就肆意地填滿了整個屋子。

剛剛換了一身衣服的沈延玉就坐在桌案旁,低垂著眉眼始終一語不發。發尾的水不停滴落,滑進白皙的脖頸,她卻像是渾然不覺。

沈璉正站在她旁邊,輕柔地用帕子為她擦拭著淋濕的頭發。骨節分明的手指無意間碰到她冰涼的麵頰,他的身子一頓,肩頭也鬆了幾分。

誰也無法理解的痛苦,他也曾體會過。

沈延玉不知他心中所想,隻是伸出手想要接過帕子:“我,我自己來吧。”

沈璉沒有應答,紛亂的思緒在一瞬間褪去,隻是細致地將她的發絲一縷一縷地擦幹。沈延玉也不再說什麼了,隻是安靜地坐在那裏。

她的正對麵是梳妝台,台上的銅黃鏡裏正映著一個麵容憔悴的人。

她忽地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怎麼每次我這麼狼狽的時候都被你看到了啊。”她的聲音很輕,像羽毛掠過人的麵頰一樣。

最後一縷頭發擦幹以後,沈璉才收回手。他低頭輕笑一聲:“嗯。”

不知為何,聽到他的聲音,沈延玉反而心裏安定了一些。明明他什麼都沒說,甚至問都沒有問她今夜的事。

可隻要知道他在,她就安心了。

沈延玉低著頭,唇畔泛起一抹苦澀的笑。小時候大家都說沈璉的災星,其實真正的災星是她才對。

與她交好的人,都或多或少因為她而受了累。到現在她什麼都沒了,一夕之間,朋友背叛,兄長反目。

連她共處了六年的人,也可以輕易地在她背後捅她一刀。

刀不見血,卻痛徹心扉。

“阿璉,我好想睡一覺啊。”她仰起臉,臉上的笑卻比哭還難看幾分。

以前她遇到了痛苦總會逼著自己去睡覺,好像睡一覺就什麼都沒了。可現在她睡不著了,隻能清醒地去感受這一份痛苦。

沈璉的眼裏湧出若隱若現的無奈。

他嘲諷太子無能,他又何嚐不是如此?若他真有能力,早就該帶她遠離這些是是非非了。

可他還做不到,或者說他不想再那樣做了。

沈璉站在那裏久久未動,隻是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夾雜著幾分痛苦。現在的他,還算是幹淨的,如果他再染了血,阿玉,一定會怕他吧?

畢竟連他都厭惡過自己。

良久,他再也克製不住,伸手便將她攬入了懷中。他的下巴摩挲著她的頭發,卻是沒有帶任何旁的念頭,隻有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