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你覺得朕該怎麼罰你?”
“父,父皇……”沈元朗立即跪伏在地,身子不住地顫唞著,帶著哭腔,“兒臣隻是一時糊塗才做了錯事,旁人都有母妃教導,可兒臣自小就什麼都沒有,兒臣……”
他話還未說完,就開始哭了起來。倒是讓皇上眼底的暴虐鬆動了幾分。沈元朗的母妃當年是為了救皇上而死的,所以這麼多年他一直對這個老二頗為偏愛。
可現在看來,他已經將這份偏愛當成他肆無忌憚的底氣了。到底是他太過放縱這個老二了,才讓他成了如今這副德行。
皇上微不可見地歎了一聲:“把衣冠除了吧。”
“父皇!”沈元朗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皇上,讓他除去衣冠,這是要將貶為庶人啊。
“求父皇開恩啊。”沈元朗不住地在地上磕頭,額頭就留下一道道紅痕。
座上的皇上閉上了眼不再看他。
“撿兒!”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沈元朗磕頭的動作停了下來,臉上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一旁的太皇太後急忙跑了過去,跌坐在地上,隻是顫顫巍巍地伸手摸著沈元朗的頭。
她的眼裏還是一片渾濁,癡癡地看著沈元朗。萎縮的唇瓣翕動,喃喃自語:“撿兒,撿兒……”
沈元朗一頭紮進太皇太後懷裏,一邊委屈地哭著,一邊喚著“太奶奶。”而太皇太後也像孩子一樣抱著沈元朗嚎啕大哭。
皇上眉頭緊蹙,心下的暴虐差點又起來了。這個混賬竟敢利用太皇太後來當擋箭牌!
太皇太後抱著沈元朗,手中的龍頭拐杖就指著皇上:“你,你欺負我家撿兒,你混賬!”
皇上剛剛冷靜下來的眼神又危險地眯了起來,因為那一句“撿兒”他整個人都散發出陰冷的氣息。
不過一個死人,竟然還有人記得他。
皇上指著沈元朗冷冷一笑:“皇祖母,您睜大眼睛看清楚,他不是沈垣。不過是長得有幾分相似罷了。”
太皇太後幾乎要將龍頭拐杖扔到皇上身上,她陰沉著臉嘟囔:“騙子,我家撿兒明明在這兒。”
皇上眼底的嘲諷越發明顯,真是老糊塗了。
他沒有就這樣放過太皇太後,反而把最後一層窗戶紙都捅破了:“沈垣早就死了,二十年前就死了!”他每說一個字都像是帶著徹骨的恨意。
皇上瞪大了眼怒吼著,胸膛不住地起伏著。可這些話他竟是在對太皇太後說,還是在對他自己說,沒人分得清。
“不,不是的,撿兒還活著的,他還活著的。”太皇太後雙手抱頭,嘴裏還像是失了魂一樣自言自語。
“撿兒,我們走,皇祖母這一次會保護好你的,走,我們走。”太皇太後整個人都癡癡傻傻的,卻還是拉著沈元朗要往外走。
沈元朗卻站在那兒不走,像是無措地看著皇上。皇上沒開口,他也不敢私自走了。太皇太後就擋在他前麵,生怕皇上對他動手。
皇上冷笑一聲,這個畜生真是好手段。現在看太皇太後這個陣勢,誰要動了沈元朗,就要跟誰拚命一樣。皇上心頭煩躁,又想起了沈元朗死去的母妃。
他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冷眼看著大殿下的一老一少。良久他才指著沈元朗不耐煩地嗬斥:“你馬上給朕滾到漠北去,好好跟著你嶽父魏廣周。敢回到兆京,朕就打斷你的腿。”
皇上說完就拂袖而去,再也不管他了。
“謝父皇開恩。”沈元朗低下頭誠惶誠恐地行了禮,可嘴角卻是勾起了得逞的笑。
雀翎宮的大門合上,發出沉重的聲響,沈元朗剛剛扶著太皇太後出去,太監福祿就急匆匆的跑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