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唯我獨尊(2 / 2)

何淑曼一頭霧水氳在頭上的時候,白慧梅在人群中捉住了子君的目光,他驕傲的向她做一個勝利的手勢,她捂住嘴俏皮的笑。

晝尾巴上的太陽,是燙金的印泥海綿,透著光暈看,像霧裏花。尚且沒有完全入夏,已經有赤著身子的紅男綠女,蛋黃色的海灘,摻雜著跳躍的歡聲笑語,他們是耐不住性子的。蘭子君通過窗望,仿佛那是另一個世界的完美,夕陽、海灘、男女,被裱成了一幀畫。這個位置子君去年請吃飯與慧梅坐過,仿佛現在仍舊有她的味道。何淑曼開誠布公,打開天窗說亮話,直問他讓賢的事。蘭子君皺眉撓頭,吃吃艾艾講不出應該的話。遠海處,一隻鷗在海天邊處畫著坡穀曲線,一眨眼就沒了蹤影,飛進了那夕陽後的完美世界。子君不以為意,看著窗外幽幽道:“那主席臉太長,像一顆門牙,不在他手下做事便罷,添作他的手下肯定要被他啃。”淑曼見他這懶散的態度,似乎她的所作所為畫蛇添足,生氣道:“那是我好聲好氣給你求下的機會,將來是畢業找事做的財富。”子君回過頭來,盯著她道:“我的將來?”淑曼被他這麼一看,頓覺心中跳躍著一隻鹿,立馬慌了,左右打著眼珠道:“對……你的――將來。”“我的將來?”何淑曼聽出來,他在引他往話套進,轉口道:“你就不能認真一些?”子君便不說話了。何淑曼繼續道:“你是不到山前不抬頭,等你到了畢業年,你就明白為什麼大四學生寢室會空巢――都走了――都謀一處安生立命所去了。大學是天堂,一點一點抹殺理想的天堂,你去社會罷,那裏是自由放縱的地獄。前途未卜,怕下地獄的繼續考研求學,家庭經濟好的都被送出去了――”子君在這裏截住道:“你上天堂還是下地獄?”何淑曼軟了下來,兩隻手拿到桌上來,一對拇指不停地絞。風起來,呼啦呼啦吹起簾子,那繡在簾角上的柳絲紋路海浪一般上下起伏,打在她的臉上。她臉上的碎發被卷起來,散開了貼在臉上,子君第一次覺得她可憐,像飄搖雨中的風擺柳。她沒必要在子君麵前裝瘋賣傻,他撞見過她的背後活動,就是在這大福華的門外。她前途未卜的時候,張靈救了她又吃了她,拿她當賣肉的窯姐兒,出來進去,又給不了她名分。他兼著張氏家族的董事、三流大學哲學係的院長教授,他是名流。不過是過不了嬌妻偷腥的心坎兒,這違倫悖理的師生戀,權當是對冷暖芝的報複,他又不敢張揚出去,隻當自我安慰的藥。哲人自力更生,也自生自滅,黑白是非,誰都不知道。哲學係為數不多的保研出國的名額保到了何淑曼的頭上。她無奈道:“世道很複雜。”子君想也不想回道:“世道很簡單,是人太複雜。”這話在她嗓子裏堵上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