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分惱火這種間接性發作的“親吻狂”症狀,但屢屢交涉均無效果。陳成涵在這一點上,絕對是擅於糊弄,毫無誠信可言。往往上一分鍾他真摯十分地就自己的冒犯唐突道歉,下一分鍾,他卻樂此不疲地在我的唇上輾轉纏綿。當然,不可否認的是,他的吻技非常好,在我少數倦怠或者失神的狀況下,他均能吻得我暈頭轉向。可是,在大多數情況下,我並不喜歡這種不由分說的親密行為。他讓我想起夏兆柏,在親吻這件事上,陳成涵與夏兆柏有異曲同工的地方。隻不過,後者的霸道是一目了然的,令人一開始便膽戰心驚,不敢抗拒;前者的霸道卻是隱而不發,讓你在一片溫水中沉溺無力,卻最終難逃。
這一日,陳成涵又來醫院陪我,又推我出門曬太陽,再一次在公眾場合強吻了我。這種伎倆在這些日子的重複率之高,已經到了我不能容忍的地步。我不知道對他來說:可以對一個人想吻就吻是不是意味著兩人關係已經達到戀人般的親密程度。但對我來說:愛情這種東西,是我目前階段不能承受的累贅。便是我脾氣再好,卻也終於衝他發了火,警告他不得再做這等親密行為,原因很簡單,我認為親吻是件嚴肅的事情,是相愛的人表達愛意的方式。但現在來說:無論是他還是我,我都認為沒有達到愛不愛這個高度。
陳成涵非常詫異,繼而沮喪失落,抓住我的手說:“簡簡,我愛你啊,你可以否認你自己,可你不能否認我,這樣對我太不公平。”
是不公平,但在情感上,在這件上帝創造出來專門折騰人的事情上,什麼時候有過公平,又什麼時候,能用公平來衡量?
但我終究還是不忍心,我對他說:“對不起,可我真的不能這麼給你錯誤的信息……”
“噓,”他伸出手指按住我的唇,溫柔地說:“寶貝,先別急著否認,你閉上眼。”
我閉上眼,一個糯濕的唇軟軟地貼上我的臉頰,他低聲問:“這樣你討厭嗎?”
“我不討厭,但問題是……”
他繼續往下吻,沿著鼻端,唇邊,仔細描摹我的唇線形狀,最後歸結於一個火熱的長吻,等他放開時,兩人的呼吸都有些亂了,他啞聲問我:“這樣,你真的討厭嗎?”
我睜開眼,近距離觀察他的眼睛,那雙眼睛深邃如井,在第一次見麵時,便以黝黑明亮的瞳仁令我印象深刻。此刻,這雙眼睛滿溢溫柔,水光蕩漾,幾乎要將人的心神吸引入內,捕獲入內,我心裏一陣激蕩,張開嘴,卻發現,那些堅定不移的拒絕話語,此刻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也許,有個人愛著你,真的要比你長時間透支心力去愛一個人,好上太多。更何況,這個對象,你挑不出哪裏不好,他還與你的過往,沒有任何關係。
但是,在這瞬間,我卻忽然想起夏兆柏的臉,那張我曾經痛恨的傲慢臉孔上,曾經也奇跡般地出現類似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