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無法察覺,隻是低低應道,“不需要了,我已經不需要了……”
“說什麼呢,不吃東西你怎麼能好起來?春天……咱們再一起放風箏。”摸了摸他的額頭,手心裏依然沒有一絲暖意。將他的被子掖好,扭頭到了門邊,回頭囑咐道:“好好躺著休息,等我。”
悠遊的眼神一直追隨著我,油燈裏的火焰將他瘦削的身形和蒼白的臉龐勾勒成一幅色彩凝重的油畫,定格在黑暗為背景的虛空裏,好像馬上就要被吞噬一般,充斥著幻滅的絕望和哀傷。
“悠遊……”我忍不住轉回來兩步,卻又不知道自己究竟該說些什麼。
“師兄……”悠遊的笑顏如同深夜裏悄悄盛放的優曇那般冰冷淒美,如同吟哦著一句永恒不變的誓言,“我等你。”
“好,我馬上就回來。”推開門,雪片被寒風推卷著撲麵而來,嗆得我連咳嗽了好幾聲。外麵冷得要命,刺骨的寒風吸進肺裏居然隱隱作痛,呼吸變成了一種折磨。我不敢再停留,縮了縮脖子鑽進了廚房。
廚房裏雖然比外麵好些,可還是像個冰庫似的,白天剩的饅頭凍得像塊石頭,兩盤小菜凍在了碟子底上,即使整個兒翻過來也不會掉下一絲半點……作為一個很有防火防盜意識的現代人,我一向不在灶裏埋火,而是每次做飯的時候再重新點火,這種作法在平常來看是謹慎的,放在現在那就是傻B的。
摸摸身邊,打火石居然忘記在屋子裏了。歎氣,轉身回屋,才到了門口便發現原本被我關好的大門居然豁然洞開,裏邊的火光仍在跳動,卻映出了兩個身影。
武功恢複之後我跟原先齊眉的修為也差不了多少,有人飄進了屋子我居然完全沒有察覺到,那麼此人的本事必然不在我之下,再想起下午那兩口棺材裏被吸幹了血液的屍體,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飛速撲進了屋子,大喊道:“悠遊!”
屋子裏果然多了個陌生人,隻見他渾身裹滿黑紗,整個人沒有一絲活氣,好像與黑暗融為了一體,散發著不詳的死亡氣息。我進屋的當兒他正撲向悠遊,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指凶猛的扼向悠遊的脖子,如果一擊得手,悠遊隻怕當場就要身首異處了。我來不及細想,飛快的撲了上去將悠遊護在懷裏,隻想要護了他周全,把自己的後背都暴露給了敵人。那黑衣人見我出現,身形緩了一緩,竟然沒有繼續攻擊,我抓住了機會,迅速扭身朝那黑袍人胸口擊出一掌。
想不到那黑袍人不閃不躲,居然硬挨了我一掌,嘭!隻聽得擊中禸體之後的悶響,他便被打得暴退了幾步,硬生生在門口站穩了腳步。風雪在他身後席卷不止,猛然扯開了蒙麵的圍紗,不等我看清,他已經飛快的將圍紗裹了回去。雖然隻是驚鴻一瞥,但我已經看清了那張熟悉的麵龐和那嘴角殷紅的血色。我的呼吸驟然收緊,喉嚨裏好不容易擠出那個名字:“翔舞……是不是你?”
那個裹著風雪的身體隨著我的呼喚微微一顫,聲音沙啞得近乎嗚咽,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卻是不容回避的質問:“你用身體來保護他……你寧可自己去死,也要保護他?”
“翔舞……”我忍不住放下了悠遊,慢慢靠了過去,“你沒有死?你沒有死?”
“對……老天要我用這殘破的身子活著,即使是死,我也要帶你一起去地獄!”淒愴的怒吼自他喉中裹挾著血的氣息迸發出來,身形忽然飄起,再次撲向了悠遊。
“不要!”我再次上前,努力抵擋著他攻向悠遊的招式,大聲道,“對不起你的人是我,要撒氣盡管朝我來,悠遊是無辜的!”
聽到這話,他忽然停止了攻擊,身形朝後飄開些許,仰天長笑一聲:“果然,在你心裏最重的人是他……那我又何必回來……我又何必活得這麼痛苦……不值得,不值得……哈哈哈……”笑聲才落,他的身形忽然縱起,如同鬼魅般倒著朝屋外飄去,隻是一眨眼,便如同化入了雪中,再無蹤跡。那輕功修為比他從火中消失的時候更加輕靈迅速,簡直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