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緩緩睜開被淚模糊的眼，眼前依然是片什麼都望不見的黑暗，但他卻似乎隱約可以看見一雙微微上挑的魅色黑眸。
頭疼的厲害，身體依然不受控製的顫唞著，他伸手想要摸摸那雙漂亮的黑色眸子，卻什麼都沒有摸到，於是逃避似的閉上眼睛，像個孩子一樣將頭埋入溫暖的臂彎。
他隻求，片刻溫暖。
君子擷賞花
或許是因為他從那暗閣中出來後神色太平靜了，小倩對他反而變得很小心翼翼，擔心一個不注意，就會像個瓷娃娃一樣，啪的一下碎了。
有些好笑。
月皎承認，那暗閣就跟噩夢似的，待久了會讓人發瘋。但，其實並沒有小倩想的那麼慘，赤傾城，是赤傾城吧，他雖然把他丟在那裏，卻並沒有真的害他，在他快要熬不下去的時候，他點了他的睡穴，讓他一直睡到了小倩來接他。
想到這裏，月皎忍不住托腮沉吟。
赤傾城這個人……很奇怪。
他手段殘酷，能想出這麼變態的禁閉方式，證明他不僅心理扭曲，而且已經扭曲到一種境界了，常人無法逾越。
可偏偏他笑起來時眉眼柔和似月，唇角纖纖，目光所到之處，慈悲淳善的仿佛他不是施虐於人的劊子手，而是兼愛世人普度眾生的佛陀……
他也確實這麼做著。
在他絕望的時候救他出來，溫柔的讓他活下去，先殺人再救人……
到底是想讓人恨他還是謝他？
歪著脖子想了又想。
還真是奇怪的人。
“小倩，你們每次犯錯都會被關入暗閣嗎？”
乍聽暗閣二字，小倩的手不自覺的一抖，片刻才恢複自己貫有的麵無表情，“不，王爺隻有在很生氣的時候才會這麼做。”
“你進去過？”
“……恩。”
“因為什麼？”
“小倩練劍的時候失手割壞了王爺的袍子。”小倩的眼中閃過一瞬茫然，“他很生氣，便命我去暗閣反省。”
“然後呢，你真去啦？”月皎饒有興味的望著她。
“其實……沒有。”小倩有些慚愧的低下頭，“小倩當時年幼無知，聽得但凡進暗閣之人，非瘋即死，小倩不想死在裏麵，便有了玉石俱焚的念頭。”
沒有去深想那暗閣怎麼可能那麼可怖，威名遠播到讓人寧願去死也不要進去，他隻是好奇，“你想和王爺同歸於盡？”
“不，”緩緩搖了搖頭，“小倩隻是想，如果動手傷了王爺，他或許會直接殺了我也不一定。”
“哦。”
“但王爺沒有動手，他隻是問了我三個問題，他問我是不是很害怕，我說是，他又問我，殺他是想死還是想活著，我說是想求王爺殺了我，他最後問我，你覺得自己可以活多久，我說我不知道，我的命是王爺的，王爺說我可以活多久，我就活多久。”微微一頓，似乎想咽下什麼難咽的東西，小倩用力吞了口口水，“然後王爺就放了我，小倩記得那時王爺看我的眼神很……落寞，很憐憫，不是那種失望，反而像是……”
“索然無味。”月皎替她接了下去。
“對，就是這種感覺，公子……”
“小倩，”腦海裏突然浮現了那天赤傾城問他的問題，‘如果讓你在這裏待上三年，你還想活下去嗎？’還想活下去嗎，為什麼這麼問，三年，誰能在裏麵呆了三年還活著？
“你有沒有想過王爺為什麼要發明這種酷刑？”月皎忍不住問道。
“這……”她從來沒有想過。
“還有，以他的能力，你怎麼可能有機會割破他的衣服，就算割破了，為了件衣服怒成這樣，至於麼？”可疑啊。
“我……”她其實也沒想明白過。
“小倩，你覺得王爺是個怎麼樣的人？”
“……”小倩垂睫沉默，她一直以為自己是跟隨王爺最久的人了，可當月皎問她這個問題的時候，她胸口一悶，竟然答不出來。
王爺是什麼樣的人？王爺冷厲而溫柔，善良而殘酷，他是個……矛盾的人。
“算了不說這個了，”看小倩遲疑，月皎揮了揮手，研究這個毫無意義，他現在應該關心的是，“小倩啊，那賞花宴是什麼玩意，怎麼，王府裏種了很多花麼，我怎麼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