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名長相極其平凡的女子,穿著奇異,靜靜的坐在椅子上,仰頭望著外麵不知是日升還是日落,血紅血紅的天空,畫的很逼真,如似真人,但掛在這屋子裏,卻出奇的不協調。
最初時他並有放很多心思在這畫上麵,畢竟蘿卜青菜各有所愛,這幅既不美又無意義,更非出自名家之手的怪畫,隻能說明這屋子的主人品味很奇怪而已,但看得久了,他的視線卻越來越離不開這畫了,畫中的女子笑容恬淡,乍看之下無憂無慮,但時間一長越能發覺笑容中所蘊含的深意,不是未經曆過痛苦,隻是看破了,看透了,所以變得不在乎,好像笑一笑,什麼都可以過去。
天邊的血色為女子淺若槐花的笑容鍍上一層寂寥之色。這樣的笑容讓人心疼,讓人想要知道女子究竟經曆了什麼,又失去了什麼,想要去傾聽她的故事。
或許像了那男子的笑容的緣故吧。
那個叫月兒亦是愛笑,眉眼彎彎,笑容清淺,一派溫潤順和,謙虛恭謹的樣子。
這五日來,他盡心盡力的為他配藥,認認真真的學棋,盡管他根本沒有下棋的天分。縱有著絕色姿容,行事卻是極低調的,很少見他和什麼人來往,每日定時的去打水,燒飯,洗衣服,生活很有規律,也很寒磣,一點都不像是靠唱戲為生的,更不像是被赤傾城包養的。
赤傾城的奢華豪邁他見識過,哪怕是普通下屬,待遇都比他好的多。就是不知道他留他下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叩……叩叩!!”門外響起規律的敲門聲,抽回思緒,看了看桌上的滴漏,他迅速將桌上文件疊起,“進來。”
推開門,入眼的女子一身冰藍色長裙,容顏姣好,但冷若冰霜,進屋後中規中矩的行了禮,將參湯置於桌上,再呈上一份黃色文件,“二皇子殿下,這是青雷送來的加急文書。”
加急文書?又是加急文書?!
淩溪的頭再一次抽痛,“知道了,放著吧。”
“那小倩告退。”女子低頭恭身,倒退兩步,正準備離去。
“小倩,”淩溪撕開封口,拉出文件,看了兩行後,狀甚隨意的問道,“你是什麼時候進王府的?”
“回殿下的話,小倩自懂事起就一直隨侍在王爺身側。”
“哦……”點了點頭,“那這畫,也是你們王爺掛的?”
“畫?”小倩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瞳孔瞬間收縮,利眸如刃,她微微側頭掩住眸光,“那畫是我們公子畫的。”
“你們公子?”他心中一動,“那這畫中人又是誰?”
“當然……”小倩揚了揚唇,“是我們公子本人。”
劍眉一剔,“這畫得可是個女子。”
“正是女子沒錯,公子曾說,有些人在男子的軀殼下,或許會藏著一抹女子般柔軟的靈魂,他畫的是自己的另一麵,或者說是,另一個自己。”
“另一個自己?”淩溪端起茶杯慢慢的喝了一口,“你們公子很是有趣呢,那麼他現在人呢?”
“死了,”小倩嫣然一笑,用講笑話般輕鬆愉悅的口吻說著,“挫骨揚灰,連屍體都找不到,嗬嗬……”
淩溪微微一淩,莫名的升起了一陣寒意。“你似乎很開心?”
“小倩逾越了,不過公子外表柔弱,內心惡毒,心計深沉不折手段,像他這種卑鄙無恥之人,死了也該普天同慶吧?”
“他……?”抬眸望了那畫一眼,有些迷惑又有些無法相信,那公子畫的出這麼恬美和淡的畫,怎麼可能是這般歹毒的人呢?
“小倩多嘴,不過,”眉溫柔的彎了彎,小倩拉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淺笑,“人的外表是最不可信的,有時候——”她輕輕拉長了音,視線轉向那畫,“笑的越溫和的人,你越看不出他心底想的是什麼,越是看起來無害的動物,傷起人來,越是凶殘可怕,防不勝防。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