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皎有去看過海嗎?”
“海?”她的眼睛亮了亮,閃爍後瞬間沉寂如隕落的星,舔了舔幹澀的唇,“雖然很想,但沒有呢,太忙了……他們說海邊的風景特別美,尤其是日出的時候,太陽好像是從海裏麵浮出來的……”聲音漸漸小下去,手指把玩著手指,青青說明天的任務九死一生,也許她連後天的太陽都看不到了,還海邊日出呢……
“月皎想要活下去嗎?”沐紫的眼睛彎了彎,溫柔地撫摸著少女被風吹亂的發。
“……嗯。”艱難地咽了咽口水,“如果,我是說如果,後天我活著回來,沐紫可以帶我去看海嗎?”
“月皎,”身子被人輕輕攬住,暖暖地體溫驅走了怯人的寒意,少年尖削地下巴抵在少女頭上,似有似無的,帶著輕輕地歎息,“對不起……我不行。”
“哦,沒有關係的。”月皎的身子顫了顫。有點難過,隻是有點……也許根本就回不來的,如果少年肯騙騙自己,該多好啊……
錮著身體的手緊了緊,月皎看不見沐紫的眼睛,隻能聽見他低沉地仿佛歎息般的聲音,“我很抱歉,月皎……不管什麼時候,我總是無法實踐自己的承諾……總是讓你失望,對不起。”
……?
少年有跟她承諾過什麼嗎?為什麼要用總是呢?
年幼的少女不能明白,就如同她永遠無法讀懂少年眼底隱忍的傷一樣。
然後,少女得到消息,沐紫擅自頂替她執行了任務。
再然後,她再也沒有感受過少年沐紫的存在……
過去的記憶
每每午夜夢回的時候,想起沐紫低沉的歎息,溫暖的懷抱,月皎覺得哀傷就如同蜘蛛的絲,在身體裏一層層的纏繞,在窒息之前,被痛苦一點一滴地吞噬。
然而她堅定地活了下去,連帶著沐紫的那份。
她不想消失,她必須活著,想要活下去爭取一些也許窮盡一生也無法得到的東西。她在十五歲的時候,已經是組織裏極優秀的一名小偷,恩,也許說夜賊會更適合些,她恢複了聞人月皎的身份,回家,見了父母,沒有重逢的喜悅,父母每天小心翼翼的對待她,好像早在八歲他們把她賣掉的時候,她就應該死了似的,現在回來的是鬼,如果不好好對待她,她就會把他們都吃了。
她開始上學、讀書,像所有同齡孩子一樣,不同的是,她每個星期都會出去兩次,為組織偷一些資料,或者別的什麼,殺過幾個人,從來沒有進過局子。她厭惡這個工作,但組織是慷慨的,每次任務給的傭金往往多的讓人咋舌,她有想過等有一天脫離組織後,可以帶著這筆錢和父母一起離開這個地方,去過另一種平靜的生活。
隻是現實總是殘酷的讓人覺得可笑。
直到父母為了區區兩萬元的懸賞準備大義滅親告發自己之前,她一直都還抱著這種天真的近乎愚蠢的想法,然後得到消息的組織在她麵前,派人刺穿了那兩個人的心髒,生生撕裂了她所有的希冀與渴望。
她沒有哭,甚至連悲傷都沒有,就像八歲那年知道自己被他們賣掉了的時候一樣,她隻是麻木的看著他們的冰冷的屍體,輕輕的歎了口氣。
聞人月皎,當初取這個名字的時候,是希望她像月亮一般皎潔明亮麼?生她的時候是愛她的吧,否則怎麼會這麼用心的為她取了這個好聽的名字呢?
可是,為什麼不能像其他父母一樣守護她一次,好好的愛她一次,哪怕,隻是一次也好啊?!
身子不受控製的開始顫唞起來,或許這天太冷了,或許是這風太大了,又或許……他已經忍了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