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段(2 / 3)

經過多次爭執,他們終於達成共識,而太後,終是同意了。

而他,必須為了柳家,為了太後,為了父親,為了二娘……為了不是自己的別人犧牲奉獻,嫁給一個男性。

男性嫁給男性,多麽逆倫,這是欺君!

卻又奈何?

他傻傻地自遙遠江南回到毫不熟識的京城,允諾了父親說要幫他做媒的要求,卻仍是奢求平淡無波地度過餘生。娶妻與否,隻是為了傳宗為了延續這柳家的香火,對他而言,僅是身旁多了個以娘子自稱的人罷了。

更何況,他從沒想過父親還會記得他這個形同流放的兒子;他以為,他不會再有機會踏入京城柳家。

懷抱著對那陌生父愛仍有的一絲希望,他僅是點頭。直至大婚前夕,他才知道,他不是要娶城中哪個富商哪個高官的閨女,他要風風光光的,被嫁出柳家大門,嫁入苦海無邊的深宮幽苑。

一直照料他的侍女紫紋聽到這件事後,腫著眼哭喊要老爺夫人不要那麽狠心,不要將少爺推入火坑,這是欺君,這是要殺頭的啊!

聽聞之時,他就隻是沉默,微勾嘴角苦澀取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紫紋要他反抗,要他千萬別聽從父親二娘的話,隻要反抗了就一定會有轉機。

他笑,在一片喜氣洋洋的紅中放聲大笑,直至眼角迸出淚花。

反抗又何能?反抗了,他就不用披上嫁衣嗎?他就可以逃走嗎?

柳府裏裏外外那麽多侍衛監視,憑他一介文弱富家子弟,能逃嗎?逃得了嗎?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以逃離皇後名義而逃,高傲的帝王絕對不會放過他。逃?他逃得了嗎?

大婚那日,紫紋眼角掛著淚,默默將聖檀心(注:點唇用的胭脂)點上他的唇,施上白粉,再將已用手心調理好的胭脂抹上他的頰。

他不反抗地任所有侍女打理儀容,但心中總是覺得悲哀。護了他那麽久的爺爺,不想他卷入宮廷中的爺爺……努力心血全化成灰燼,這叫人如何不悲哀,如何不心痛?

完成所有裝扮後,他斥退所有侍女,除了紫紋。

整個房間,空空蕩蕩的,拿開令他脖子酸疼的九龍四鳳鳳冠,仰頭環視這個他不熟悉也不想熟悉,奢華京城的家,想起溫暖但總是吹著沁涼風兒的江南。

眼中沒有淚,隻有空洞的悲哀。

看著出神的自己,紫紋咬住下唇努力不讓脆弱的喑嗚聲溢散,直到門外雜亂腳步聲接近,紫紋突然跪下,不顧順著唇角滑下的殷紅,重重對他磕了三個響頭,語調哽咽地說:不管是生是死,紫紋誓言要永遠侍奉少爺。

他開口,正想說些什麽,可是卻被外麵的吵雜聲蓋過。

「皇後娘娘,請上轎。」

該來的跑不掉,時辰……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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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被拆穿。

儀式一終,皇帝馬上就跑得不見人影。整晚,他就帶著忐忑不安的心,頂著那快壓斷脖子的鳳冠,坐在寢宮裏望著紅灩灩的囍睜眼無眠至天明。

聽前來服侍的宮女們抱怨以及紫紋口中的小道消息,他知道皇上又去了裘貴妃那,風流爽快得還不願上朝,拋下那些待在大殿的文武百官,隻派個公公捎來句:皇上今日身體微恙,不上朝,諸位大人請回吧!

明眼人都看得出,剛入皇家族譜的皇後,從沒被皇上放在心底。皇上要的,僅有美麗柔媚的裘貴妃,僅有那專寵數年的裘貴妃罷了。

這樣,他倒落得輕鬆,不用時時刻刻擔心會被拆穿,不用細想被拆穿後的淒慘結局。

他以為,問題,在於太後。

他一直以為,會與父親還有二娘那類人計謀如此大逆不道行為的太後,會如同史書中那些專政弄權不願下放權力的妃子般,不願皇帝掌管太多的實質政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