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望的目光逐漸冷了下來:“我被雷雲劍宗關在此處, 果然是你在步步算計。

如今瞞著宇琴來這裏殺我, 就不怕他發現你的真麵目?”

然而沈北雪聽了這話之後麵上卻絲毫不見慌亂,他好整以暇地靠近雲溯望, 隨手捏了一縷對方散在籠子外麵的黑發在手裏繞了兩圈, 漠然答道:

“是我算計的又如何?靈洲修真界向來排斥妖族,更何況是你這種身上背了好幾條人命的妖族細作。

就算是宇琴, 也不願意被你這種異類牽連, 白白斷送了自己大好前途。”

“可我並未殺過人!”雲溯望自從被抓到了雷雲劍宗之後, 已經不知道將這句話重複了多少遍。然而在親眼看到他由貓變成人之後,根本沒有人再聽他辯解。

就算他心裏知道宇琴並不會如沈北雪說的那般絕情, 卻也根本不敢去想,昔日摯友會以何種目光看待現在的自己。

似是不願麵對現實一般, 雲溯望將目光從沈北雪身上移開,垂眸看著身上淩亂髒汙的白衣,思緒不知飄到了何處。

可沈北雪對他積怨已久,哪裏肯輕易地放過。他心念一動, 纏繞著雲溯望散亂黑發的修長手指猛地加力,逼得對方在吃痛之下向前傾倒,額頭重重磕在了籠子上。

雲溯望疼得倒抽了一口涼氣,被迫拉近了和沈北雪之間的距離。因為不知道這瘋了一樣的琴修接下來還會做出什麼事,他情急之下聲音微微發顫:

“你我之間究竟有何仇怨,值得你不惜代價,逼迫至此。”

沈北雪手上力道不減,看著雲溯望皺眉忍痛的樣子,心中竟泛起一種變態的快意。

“有何仇怨?”他輕輕將雲溯望的話重複了一遍,眸中盡是陰鬱之色,“你的貓妖母親放蕩無恥,勾引我父親,害死我母親,毀了我全家,而她自己卻不知去向。

就連你,也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無辜模樣,好好地活在這世上,甚至還妄想以劍證道,得道成仙。你說這是不是很不公平?”

雲溯望被這番話刺激,不顧疼痛,觸電似地從沈北雪手中掙脫。

他怎麼也沒想到,長暗鎮客棧,沈北雪提到的那個女妖,竟和自己有關。

若那女妖真的是他的生母,那他又算是什麼?是轉移咒術的保命工具?還是本就不該出生的孽種?

心境動搖之後,雲溯望幾乎無法正常思考。

理智告訴他,沈北雪之言或許隻是一麵之詞,不足取信。

可是他又實在想不出,若沒有刻骨的仇恨,沈北雪為何要揪住他不放,非置他於死地不可。

思緒混亂至極。在極端無助之時,他竟不受控製的想起安歸瀾。

若是他的安師弟知道自己一直拚命守護的雲師兄,實際上是這般不值得守護的人,該露出多麼失望的神情……

沈北雪將雲溯望這過於強烈的反應看在眼裏,笑容愈加冰冷:“是了。

你和你那個愛耍小聰明的師弟,在長暗鎮故意設局,讓宇琴知道是我殺了那女妖,為的不就是逼我對宇琴坦白麼?那時我說的話,你們想必也聽到了。

隻可惜知道的太多,對你而言未必是好事啊,弟弟。”

這聲弟弟叫得戲謔,但是對於受了太多刺激,精神遊走在崩潰邊緣的雲溯望而言,無異於是再一次把他拖回了殘酷的現實。

在長暗鎮,他已經見識過了沈北雪那張溫柔麵孔下的狠辣手段。

如果他真是沈北雪同父異母的弟弟,他那不知身在何處的生母是迷惑沈北雪父親,逼死沈北雪母親的女妖,那麼麵對他這個罪魁禍首的兒子,沈北雪隻會變得更加極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