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初到北陵,在宮宴上冒犯陛下想來並非有意。不如這次從輕發落,讓他暫且閉門思過一月。若不悔改,陛下再施以嚴懲也不遲。”
魔皇表情晦暗,心知這是自家表弟給他找了個台階下:“既然舒望君不善言辭,那也不必勉強。
來日方長,孤定然會給舒望君安排個不需要說話的差事。”
魔皇的聲音帶著不加掩飾的刻毒恨意,將最後幾個字咬得極重。
就算安歸瀾此刻隻是個飄在空中的靈體,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周身那有如實質的威壓。
一場宮宴就這樣在魔皇和舒望君的爭執中不歡而散。
表麵上看舒望君沒從魔皇手底下討到便宜,可是結合魔皇平日裏一言不合趕盡殺絕的極端性格,他能在頂撞魔皇之後全身而退已經是魔域近些年來最大的奇跡。
……
北陵宮中的宴席已經散了,但魔都大街小巷中的歡樂氛圍還未徹底散去。
雲溯望抱著黑貓,毫發無傷地踏出北陵宮的大門,一時間竟不知道去往何處。有安師弟的地方才是他的家,那個沒有安師弟的府邸他半點也不想回去。
他本想尋個稍微偏僻點的巷子,把斷了尾巴的倒黴小黑貓就地放生。
可是才走了幾步,卻驀地停住腳步,直接換了個方向,折返回自己的宅邸。
他記得安師弟曾經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過,就算是變成了貓也會回到他身邊。
他忍不住幻想了一下變成貓的師弟千辛萬苦地摸進北陵宮,躲在柱子後偷偷注視著自己的場景,唇畔漾起一縷溫暖的笑意。
等到緩過神來,這縷笑意逐漸淡去。他實在是太想安師弟了,以至於對懷裏這隻平平無奇的小黑貓都存有不切實際的期待。
不過,就算隻是個無家可歸的普通野貓,能在北陵宮中相遇也是種奇妙的緣分,他至少應該幫它把被誤傷的尾巴醫好。
離開了北陵宮劍拔弩張的惡劣環境,雲溯望一直試圖掩蓋的善良溫柔本質便再次占了上風。
對人,他或許再無法像之前那般真誠坦蕩,但當麵對一隻弱小可憐又無助的野貓,心中的重重顧慮反倒可以暫時放下。
安歸瀾把雲師兄的糾結看在眼裏,絲毫不擔心自己一會兒還要附身的小黑貓會被對方丟在某條暗巷裏。
他實在是太了解雲師兄那外冷內熱的性子,甚至能將雲師兄在想什麼猜個八/九不離十。
就這樣,他的半魂不緊不慢地跟在雲溯望的身後,飄到了一處還算氣派的宅邸。
舒望君來到北陵事出突然,魔皇懶得特意為他修建府邸。便隨便找了一處荒廢已久的園子簡單整修,又派了一些名為侍候,實為監視的眼線充當婢仆。
住在這樣的地方,雲溯望時常整天一言不發,壓抑的程度可想而知。
等回到房間關起門,他才略微放鬆下來,在燈下專注地檢查著小黑貓耷拉下來的尾巴。
獨居北陵的這一個月,他無處可去、無人說話,孤獨到了一定的程度,對著昏迷不醒的黑貓也能夠自言自語。
安歸瀾看著雲師兄微微蹙眉,清冷俊美的臉上現出略微苦惱的神色,輕聲說著什麼。
待他湊近了仔細聽才發現,原來是在同小黑貓說話。
雲溯望是個細心的人,在給小黑貓接續斷骨的時候發現那石頭砸的傷口很深。隻因貓的毛色是深黑,這才不甚明顯。
他也變成過貓,知道貓的尾巴有多敏[gǎn]和重要。若是在這裏落下殘疾,成了一隻殘廢貓,日後說不準還要被同類欺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