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黑貓本身修為不足,重創之下竟直接昏了過去。
附身的對象暈厥之後,安歸瀾的半魂也陷入了無處憑依的兩難境地。
他既無法直接返回鎮墓之地, 又無法在黑貓醒來之前再次附身, 隻好像遊魂一般圍著雲溯望打轉。
遊魂視角的好處在於, 擺脫了黑貓隻能欣賞雲師兄衣服花紋的局限, 有機會近距離觀察雲師兄臉上的表情。
安歸瀾原以為, 雲溯望出手救下黑貓是因為念及“同族”。畢竟貓族外表看起來都軟萌無害, 而他的雲師兄又向來心軟。
可當他看清楚舒望君那一點點冷下來的神情才發現,事實和他的猜想似乎並不一致。
雖說懷裏抱著的是半個同族, 但雲溯望並未表露出半分憐憫同族的柔情。
他借著掌心與黑貓的皮毛相觸, 施術將對方從頭到腳探查了好幾遍。
小黑貓身上已經感應不到半分屬於安師弟的靈力波動,一切似乎隻是他思念過度所產生的幻覺。
他那雙深紫色的眼瞳中掠過一絲失望, 抱貓的動作也略帶遲疑。
安師弟對任何貓都可以很溫柔, 然而他卻做不到。魔皇設局步步殺機, 在這種時候他沒有多餘的感情分給一隻野貓,他關心的隻有安師弟一人而已……
正在雲溯望在心中權衡之際, 他那魔皇兄長也已經緩步走到了近前。
二人的目光隔空交錯,誰都沒有就此罷手的打算。
事先沒有打過一聲招呼, 魔皇的魔氣先一步包裹住了雲溯望懷中的黑貓。
雲溯望未曾想到魔皇會直接動手,本能地抱著貓向後退了一步,試圖化去那層不知起什麼作用的魔氣。
好在夜朔雲這一擊不過是為了試探。他確信了貓隻是普通的貓,和那位新任鎮墓之地大祭司沒有半分關係, 便重新恢複了高高在上的態度:
“孤還以為是什麼要緊的東西讓舒望君如此在意,原來是舒望君的母家。”
大庭廣眾之下,魔皇言辭刻薄,絲毫沒給自己的異母弟弟留麵子。既然舒望君的母親是隻貓,那舒望君本人是什麼,不用說群臣也都心中有數。
雲溯望抬眸看向夜朔雲,一慣清冷的臉上忽地多了一絲嘲諷的笑意:“這貓也許是臣弟的母家,但是這樣算來魔皇陛下的母家豈不是在落玉川南岸的靈洲。”
這大不敬的話說出口,北陵宮中的群臣皆噤若寒蟬。
這麼多年來,那批不怕死的舊臣經過一輪一輪的清洗已再也無法站到夜朔雲麵前,如今敢公然頂撞魔皇的也就隻有這位舒望君了。
魔皇容顏蒼白,眼神冰冷,麵對屢次挑戰他底線的雲溯望,並未立即發作。隻是輕嗤一聲,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落玉川南岸的魔後一脈早就被靈洲殺幹淨了。”
說到滅門慘禍的時候,魔皇語調平靜,像是談論著一群和自己毫不相關的陌生人。
可見識過他真麵目的朝臣都明白,魔皇病態的一麵恰恰就隱藏在這份平靜之下。舒望君今日已是犯了大忌,想來過不了多久就會被魔皇尋個由頭處死了。
站在魔皇身後不遠處的遙華君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衣衫單薄的雲溯望,又看了一眼他懷中昏迷的小黑貓,著實為這對師兄弟捏了把汗。
才不過一個月,雲溯望剛剛在魔都落了腳,他的小師弟竟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
似是察覺出了仲遙華分心,魔皇微微挑眉,轉身征詢意見:“舒望君當眾妄言,對孤不敬。依遙華看該如何處置?”
仲遙華心中到底對雲溯望存著幾分同情,又事先知曉魔皇和安歸瀾的約定,便順勢勸道:“聽說舒望君在靈洲的時候常年避世而居,不擅言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