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塊錢(1 / 3)

臥室從明亮的白變成了窒息的黑。

李棠舟將燈關掉了。

裴海音都快要把嘴唇給咬破了。

他走到床邊了……

裴海音的身體甚至不由自主地發起抖來。

——裴海音身上的被子被再一次掀開,她能感覺到熾熱又陌生的身體躺在了她的旁邊。

前所未有的絕望,裴海音甚至都想哭了。

然後她就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靠了過來,他從背後輕輕地抱住了她。

裴海音直接將腦袋埋進了被子裏。

李棠舟當然能感覺到懷裏的身軀在劇烈地發著抖,他用手肘微微支起身體,一把扯下裴海音腦袋上的被子,微涼的指尖探了探她的脖頸處,“你怎麼了?生病了嗎?”

裴海音埋在枕間,猛地搖頭。

透著清淡的月光,李棠舟靜靜地看著裴海音,他的指尖遊走到她額鬢的發絲,聽不出任何情緒,“你很怕我嗎?”

裴海音將腦袋埋的更深了。

李棠舟沒再說什麼,隻是意味深長地盯著裴海音看,過了有兩分鍾,他才慢慢地躺回了床上。

他抱著她,並輕輕地安撫著她。

但她身體的顫抖沒有一絲一毫減弱。

李棠舟略微有些無奈地吐了一口氣——這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簡直性感的要命,直接刺破了裴海音的耳膜鑽進她的大腦之中,使得她甚至有些抽泣了起來。

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她已經嫁給他了,不是嗎?

他們是法律上不容置疑的夫妻,不是嗎?

最後,她感覺到李棠舟不再抱著她,並在被窩中轉了個身,兩個人在一張床上背對著背。

李棠舟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使得裴海音不再繼續發抖。

她能感覺出來自己的身體恢複了正常。

她當然知道同一張床上的李棠舟也能。

這一晚,裴海音的睡眠質量降到了曆史最低點。

她活到了二十二歲,第一次,和一個男人同床共枕——小時候的事她記不太清了,從記事開始,她隻有十歲之前偶爾跟媽媽睡,連爸爸都沒有單獨在一起睡過。

一下子身旁出現了一個男人讓她產生了巨大的心理壓力。

他對於她來說是陌生的,她甚至都不如網上那些吃瓜群眾了解他,但……他卻是她的丈夫。

丈夫。

本該是攜手走過一生,最親近之人的稱謂,如今卻給了一個基本上可以說是完全陌生的人。

於是她做了一晚上的噩夢。

李棠舟隻要翻動一下,她就會從噩夢中驚醒,然後再陷入下一個噩夢。

如此的反複糾結,終於迎來了太陽升起時,裴海音結束了她這一晚無休無止的噩夢。

睜開眼,床頭櫃上的鍾盤顯示時間為:7:30,再往旁邊看去,早就空空如也了。

裴海音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長長的氣——

雖然李棠舟已經是她的丈夫,但她可沒做好所謂的清晨一睜開眼就見到他的臉的心理準備……

又在被窩裏賴了五分鍾,裴海音才爬起來,去浴室洗漱完畢,再從衣櫃裏找出一條她經常穿的淺紅色連衣裙套上。

李棠舟的家裏是有一件大大的衣帽室的,當她第一次走進去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呆了——放眼望去,一排又一排的高檔定製,和電影裏演的場景一模一樣。

這裏唯一的傭人全阿姨告訴她,她也可以把衣飾鞋帽擺放進衣帽室的。

裴海音覺得根本沒必要那麼麻煩……她平時就不喜歡買衣服,春夏秋冬各有幾件換穿,她覺得足夠了。所以她就直接將衣服都掛進了臥室的衣櫃裏——反正也是空的。

從此之後她再也沒有進過那個令人震驚的衣帽室。

整理完畢,裴海音就下樓去了。

李棠舟站在客廳和餐廳的交界處,淺灰色襯衫和暗格紋褲子,經典的英倫學院風——他背對著樓梯口,一手夾著香煙,一手舉著手機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