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的臉蛋,不由露出扼腕的目光。唉!浪費了這張美人臉。一個男人生成這樣子,根本就是一種罪孽。
蘭丸暗地再一咬牙,心想正事要緊,實不宜因孫市而誤了大事,低聲對光秀道:「光秀大人這邊請。」
跟著蘭丸進入總大將的帳篷,光秀除了自己以外,其他家臣也早一步到來,其中一位身穿棕衣的健壯漢子忍不住揶揄道:「隨時出戰的重要時刻,你還真是姍姍來遲啊!」
光秀朝漢子淡淡說道:「勝家殿,這次是我的疏忽,下次我會注意的。」
信長對光秀的遲來並沒有表示什麼不滿,隻簡單作出吩咐:「都坐下吧!光秀,剛才吹笛的人,是你嗎?」
「不是,那是秀吉殿下請來的傭兵,孫市殿。」對於信長的提問,光秀雖然覺得奇怪,但仍然如實答話。
「哦,原來是這樣。」信長點點頭,冰冷的語氣難辨喜怒,但光秀直覺信長是語帶不悅。
「殿下,我們應該……」戰情告急,必須盡快拿下金崎城,可信長這刻不問計策,隻一味與家臣在閑話家常,這教勝家和其他家臣怎能不著急?
這時蘭丸拿住一個精致的木盒掀開帳門進來,恭敬地道:「信長大人,小穀城的市夫人派人帶來禮物。」
「阿市?」信長興致勃勃地從蘭丸手上接過禮盒,打開後發覺是一個兩頭被紮實的布袋,信長不解打開其中一個繩結,把袋中物倒在手中,「紅豆?」
生性機靈的秀吉大擔提出假設:「信長大人,你道市夫人是否想暗示什麼?」
「袋中紅豆……」信長凝視著紅豆低喃,忽然臉色一沉,憤然把袋子摔在地上,紅豆全都傾瀉出來,「袋中紅豆是我們現在麵對的困局,淺井長政那畜生要造反了!」
「什麼?」織田家與淺井家因為市姬與淺井長政的婚約關係而一直保持友好,想不到在臨襲金崎城的時候,淺井家竟然會倒戈相向,讓織田軍和盟友德川軍都逼入絕境。
「前有朝倉,後有淺井。殿下,一切退路都被封了,我們背水一戰吧!」勝家向信長建議。
「叔父說得對,信長大人,我們不能在這時候畏縮的!」一腔熱血的前田利家立即附和,「而且再凶險的情況我們也遇過了,難道現在的危機可以比得上當年的桶狹間之戰?」
「光秀、秀吉,我想聽你們的意見。」對於這兩位沒有發表己見的家臣,信長反而更想聽他們的意見。
光秀平淡的聲音輕易就蓋過所有聲響,「信長大人,我建議立即撤退。」
「我也是這樣認為。」秀吉立即表示讚同。
漲紅了一張臉的勝家,正要開口,信長卻舉手示意他不要多言,「光秀,告訴我原因。」
「今日一戰,打下金崎城也逃不掉淺井軍的包圍網,逃過淺井軍的包圍網,我們織田軍也損失慘重,誰知道淺井決定出兵在事前下過多少心思?倉皇間,織田軍再神勇,恐也要吃個大虧,即使有幸得勝,我軍也再無力應付甲婓的武田和越後的上杉。信長大人,你甘心嚐一敗,並且連累你視為手足的家康殿下嗎?今天決定撤退,雖然在表麵上我們是敗了,可實際上我們卻贏了士兵的性命!」
這回金崎會戰與桶狹間會戰不同。桶狹間會戰不但沒有盟友要兼顧,而且那時的織田軍也不過是想找一條躍上天下舞台的直徑而已,絕對可以放手一博。
可是現在的織田軍已經跟德川軍結成聯盟,讓武田信玄或是上杉謙信這類大名已經在旁虎視眈眈,萬一金崎會戰織田、德川軍損失慘重,而武田、上杉、朝倉、淺井得結成一個「信長包圍網」……
那麼到時織田軍和德川軍必定會被拉下天下的舞台!
信長仿佛因為興奮而一掌拍向桌麵:「哈哈!光秀,我就等你這番話;猴子,我就知道你聰明。」光秀冷靜,秀吉機靈;光秀和秀吉,真不枉自己提拔他們,他們的真知灼見,並非一般家臣可比擬。
「可是殿下……」勝家還想說什麼,卻被信長的話打斷。
「全軍立即撤退!」信長吆喝一聲,眾家臣全都被他的氣勢所懾。
光秀平靜地道:「信長大人,讓我殿後吧。」殿後是最危險的工作,主意既然是自己提出的,也就應該由自己負責最困難的一部分。
信長的目光落到光秀的臉上,但很快就挪開,「猴子,由你來殿後。」
秀吉被信長點名,怔了怔,然後神采奕奕地答:「是!」仿佛在負責的是一項平常簡單的任務。
光秀低首凝視倒滿一地的紅豆,心中除了不明白信長不讓自己當殿下大將外,還填滿了憐惜,想起了嫁予淺井長政為妻的市姬公主。站在兄長與丈夫之間,最痛苦的人就是她吧!
市姬殿下,你究竟會選擇哪一方?
三、整裝
黃焰在黑暗的叢林間燃起宛如長於冥界的花兒驟然花開,份外鮮明耀目,在陰冷的夜風中搖擺不定,在向迷途的鬼魂招手。
明豔的火焰照亮了光秀潔白的臉龐,及腰的黑發在末端用藍色的發繩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