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最難捱的不是這個。
長久的沉默之後,蘇尹緩緩的說,“我害了邁克斯,剛開始我一點也不覺得,甚至想盡辦法拉攏他,改變他,可是…”
“可是,你卻被他感動了,他和你不同,他一切都有良好的秩序,擁有良好的教養,他和你想製裁的人完全不同,小晏,記著,我知道你心思煩亂,已經不能自己理清楚了,可是,那不是愛,能愛你和你能愛的,相信我,隻有我們彼此。”
“shit…up…”
“曼陀羅害了你,而你可愛的邁克斯,還有他親愛的父親,你卻沒有傷害,”北堂森撫摸蘇尹的手心,“你覺得付小書恨穆約翰嗎?他欺騙的另外一些女人恨穆約翰嗎?法律,評判的是控告方和被告方的利益平衡,那些女人,她們不恨穆約翰,甚至,她們看著傷口覺得那是愛情的必然痕跡,但是,付小書的聰明之處在於她培育了你,她把她那些不可告人的控訴都滲透給了你,你想過嗎?”
蘇尹劇烈的咳嗽起來,臉色通紅,北堂森任由他咳嗽,可是終究不能贏過自己的心,他不能看蘇尹受委屈,去輕輕的抱起他,讓他的氣息平和,其實,北堂森完全明白蘇尹心裏對這些的評判——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隻是太清楚一件事就會看不見。
“這場遊戲,本身就該由穆特處理,他有權利處理這件事,有權利出任法官,他是個聰明人,聰明的超乎你的想象,施-虐者和受-虐者,都不覺得這是違法的,所以,就有專門的性-虐-待夜總會,那是受法律保護的,而法律,給任何事情都製定了一個原則,我們遵守,替別人遵守。”北堂森的聲音低沉而溫柔,他順著剛才的行為,坐到了床上,把蘇尹穩妥的放在自己的懷裏,“穆特從重新回到你的農場時就已經變成了一個執法者,隻有這樣,他才能平衡他所見所聞的一切,小晏,相信我,交給他去做,你對這些人的寵愛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別用這種方式懲罰我,同時也懲罰你自己,你還小,懂得的事情總是不能相信是真的,你的腦袋裏亂套了。”
蘇尹從來沒有以這種方式躺在一個男人的懷抱裏過,安全,沒有雜念,就像一直是這樣的似的,就像理所應當的一樣,就像想的一樣。
“你不了解穆約翰,我知道他,他的心能夠熏黑整個兒春天,現在他已經瘋狂了,也許本身他就是瘋狂的。”
“本身他就是瘋狂的,他就像一個巫師,認為可以控製他想控製的任何人,得到他想得到的任何東西。”
“我怕他會傷害邁克斯,你知道嗎?對於他來講,馴良的獵物,一旦反抗起來,他的手段從來都是讓人始料未及的…”
“好啦,就乖那麼一會兒不至於這麼的覺得難為情,我今天說的關於姓穆的已經說得我口舌生瘡了,說點兒別的不行嗎?”
“森。”蘇尹好像想起什麼來了似的,“邁克斯的計劃是把穆約翰引向死亡,在殺人處受死,是種最恰當的行刑方式...邁克斯愛迪迪,愛曼陀羅,他選擇的懲罰之地一定是曼陀羅,我…卻把項鏈交給了他,一個人自己把自己逼上絕路,邁克斯什麼都沒有了,而這些都是經由他手,太殘忍了嗎?”
“那好吧,我去現在殺了他,就什麼都解決了。”北堂森惡狠狠的回答。
蘇尹竟然積蓄起了那麼大的力量推開北堂森,“殺人不可怕,可怕的是預謀殺死一個天真的人!”他衝到了地上,肩頭和大腿上的傷口重新崩裂開來,染紅了紗布,可是,他竟然沒有痛感,北堂森心裏明明知道,蘇尹之所以掙紮是因為不想最後因為過多的愧疚而無法選擇前路,無法選擇真正的人生,他不是個懦弱的人,不是個不清醒的人,更不是個不對自己和別人負責任的人,可是,又同時為了蘇尹因為穆特而大動幹戈而惱火,不是惱火,是嫉妒的發瘋。
他扯住蘇尹,“挑釁我嗎?惹我生氣真是犯很大的罪,你真該被終生監禁。”
蘇尹反手握住北堂森的腕子,目光噴出火來,“邁克斯的判決太武斷了,穆約翰誌在必得,可是,那寶藏隻有羽毛項鏈根本就不行,那必須有我的指紋,不然,整個兒曼陀羅就被炸飛了。”
北堂森的目光疼的幾乎流血,他一把就把蘇尹扔到了床上,衝過去指著他,“你蠢的讓我心驚,你還要讓曼陀羅害到什麼時候?他們算準了你必然會為他們伸張正義,他們交給你了這些,他們沒想過要還任何人,除了你!”
蘇尹不想聽這個,折斷的骨頭刺中了他的內髒,血順著他的嘴角留下來,“森,不管怎麼樣,我都得爭取我的未來,如果殺了人,我就沒法走下去了,不管往哪個方向。”
北堂森一把抱住他,“我怎麼可能讓我心愛的人住在那麼危險的地方,我奪走你的項鏈就是為了拆除那些炸藥,我也想有未來。”
蘇尹渾身都軟了下來,他失去了力氣,慢慢的向後仰倒,北堂森拚命的呼喊醫生,所有的人衝進來,陽光被打了個粉碎,嘈雜重新控製了這間病房,一切都模糊起來,蘇尹的手無力的垂在床的外沿兒,傑克剛才被可愛的蘇珊女士擋在了外頭,現在他被氣瘋了,咒罵所有的人,推開所有的人,“你們這些瘋子,你們想害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