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莫冶做題的手忽然頓住了。
他有種被人看穿的感覺。
然而景宛並沒有太多的解釋,又站起身來走向林美美的座位。
她一把將正把林美美腦袋往紅墨水上按的小太妹的手捏住,然後擺出了招牌的惡人臉。
“請你不要再欺負她了,也不要往我頭發上粘口香糖,否則我很難保證會不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
景宛一字一句地警告著小太妹。
當然,她口中的很難保證,是很難保證顧斯年會不會又搞事,畢竟他是個偷窺狂,總不可能讓自己名義上的“未婚妻”在f班被騎臉吧。
正坐在高年級教室裏的顧斯年打了個噴嚏,誰又背後罵他變態?
小太妹被景宛製住,一時竟然抽不出手來,身後幾個女孩紛紛圍上來麵色不善。
她們剛才觀察了半天,發現景宛被粘了口香糖也不會還手,必定也是個好欺負的茬,之前那些關於秦燦兒的傳聞不過是捕風捉影罷了。
幾個人憤恨地回自己座位去了,但還是對林美美和景宛的方位虎視眈眈。
景宛看著正低頭沉默的林美美,明白自己不可能一直保護她,甚至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沒有顧斯年的那層關係,單在這個f班裏,背景比她大的都有好幾個,她什麼也算不上。
可是景宛還是站出來了。
林美美並不是壞人,景宛也不想看著她被這些人同化。
她不反抗難道就是被欺負的理由嗎?難道是林美美自己願意長成這樣的嗎?
明明知道這樣幫人出頭的行為很蠢,景宛還是忍不住。
她轉過頭,目光正好和莫冶的視線相撞。
——他跟自己應該是兩路人吧。
事實上,從莫冶剛才勸言自己以牙還牙的話語,景宛已經能夠隱隱感覺出來,上周末那個在墓園門口為了母親安葬嚎啕大哭的少年,也隻不過是莫冶為了在這個社會上更好地生存下去使人同情,而做出來的偽裝罷了。
莫冶的黑化,並不是在多年以後找顧斯年尋仇的時候,而是從現在,或者更久以前,仇恨的種子就已經在他心裏慢慢發芽。
一直以來,莫冶樂於看這些上流社會的名媛們爭奇鬥豔。
正如沈睿白所言,有趣,真是有趣。
明明標榜著最高尚優雅的外表,卻在做著比野獸廝殺還要殘忍的死鬥。
莫冶深諳生存之道。
他知道自己在大多數都背景優異的a班和b班必定無法生存下去,他會成為決鬥中落敗的那一方,所以選擇避其鋒芒,更何況……
越接近深淵的底層,他就能看到越有意思的東西。
富人們,也就不過如此,金錢帶給人的,隻是更加無法填滿的欲望溝壑,與死守那些不屬於自己財產的可笑堅持。
莫冶就像守在這些鬥獸場黑暗陰影裏的一條孤狼,看著他們自相殘殺卻從不插手,他隻自保就夠了。
“你果然是在看她們尋開心啊。”
景宛投過來一記意味深長的目光,忽然讓莫冶覺得自己有多麼卑鄙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