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我半生拚搏,又是為何?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依然選擇進攻,絕不退兵。”
王悅說道:“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那些死在關中的兩萬大軍,其實可以不用死的。如果你聽我的話,及時退兵,不要派兵收割關中糧食打草驚蛇,你完全可以四萬軍隊去,四萬軍隊回來,還能帶回三千漢中百姓,你一樣能夠名聲大噪。”
王悅直視著桓溫的眼睛,“你說你要拚一把,可是你沒有用自己的命去拚,你讓兩萬大晉軍人客死異鄉,屍骨不能還。你明明可以避免的,可是你偏偏選擇冒險。一國之將,不可有賭徒之心,須知你是用別人的性命在賭,要慎之又慎。”
隨著地位和權勢的提升,桓溫的野心膨脹了。
桓溫的目光不閃不避,“打仗就是要死人的,就是要用性命去拚。大晉死了兩萬,秦國不也死了兩萬嗎?老師,您老了,變得畏首畏尾。如果我不能流芳百世,那麼就遺臭萬年。隻要我一直有進取之心,流芳百世和遺臭萬年,這兩個結局我都願意。我唯一怕的,是被人忘記,碌碌無為過一輩子。”
師徒第一次不歡而散。
桓溫離開後,清河從屏風後麵出來,安慰道:“你莫要生氣,桓溫不過又是一個王敦而已。權勢腐蝕人心,這幾十年來,從洛陽到建康。這樣人我們見得太多了,隻有你父親一直沒有變,誰能抗過權力的誘惑呢?”
桓溫這些年,從討伐蜀國,到阻止士族們霸占山川河流,到主持土斷,每一件事都做的很好,為國為民。
可是他一旦掌握了權力,第一次北伐遠征就變了。
就像清河評價的那樣,活生生又一個王敦。
王悅輕輕擁著清河,開始懷戀父親王導,“你說得對,我的父親獨一無二。不會有人再做到像他那樣了。桓溫令我失望,不過幸好,我早就準備了牽製他的人。”
很快,在會稽郡和王羲之隱居了多年的名士謝安終於肯出仕做官了。
他四十多歲了,一直在東山高臥,朝廷多次征召他當官,他都不肯去。在各種雅集中綻放光芒,到處都是他的朋友,王羲之在寫《蘭亭集序》時他就在。
陳郡謝氏的謝萬謝尚等人都高官顯達,唯有他一直是個沒有官職的閑人,連妻子劉氏都忍不住問他,“大丈夫難道真的不想榮華富貴嗎?”
謝安捂著鼻子說道:“這個……將來恐怕無法避免。”
謝家人封妻蔭子,劉氏不免著急,催促他做官,說道:“我不求什麼誥命夫人,但是孩子們的前途你要負責,你怎麼不教教他們?”
謝安還是顧左右而言他,“我用言行教育他們,言傳身教了呀。”
就在妻子劉氏都覺得丈夫就這樣混一輩子的時候,謝安突然態度大變,跑去桓溫的幕府,成為一個小幕僚!
眾人萬萬沒有想到,謝安會自降身份,給桓溫當幕僚,而不是去朝廷當官,就憑他的名氣出身和家族,當個刺史,一方大員都綽綽有餘,為什麼非要給桓溫當幕僚呢?
謝安隻是輕飄飄的說道:“我看好桓公。”
桓溫得到謝安,簡直狂喜,將謝安封為司馬。
桓溫看到謝安寫的公文,很是欣賞,逢人就讚道:“這是安石(謝安的字)碎金啊。”用黃金來讚美謝安的文采。
剛好有人送給桓溫藥材,有一味藥材叫做遠誌。
桓溫就問謝安,“為何一根小草有遠誌這個名字?”
一個嫉妒謝安的幕僚說道:“這還不簡單,在山中的叫遠誌,出山的叫做小草。”以此來諷刺謝安“晚節不保”,半輩子清高,四十多歲了居然給桓溫當幕僚。